刘丧觉得如果一直放着小张哥不管,迟早会成为隐形的炸弹,崩我们一嘴血,他暗戳戳的给小哥递过眼风,但是小哥不在意,佛的要升天,现在他只能将希望寄予我。
我非常真诚地看着他:“我治不了小张哥,他身手和智商都碾压我,黑瞎子还有可能。”
刘丧瞠目结舌:“为什么,上次你明明——”
“我上回是讨巧,有天真跟我剧透,不然我拿张海盐一点办法都没有,他只是看上去不务正业,你信不信,要是有机会能瞒得过你偶像,而且现状需要,他会毫不犹豫的取我狗命,还有你们,他脑子和思维其实跟常人是有区别的,对于跟你思考方式不同的人,一切合乎常理的套路,在他身上都不管用。”
我不会盲目自信,在雷城跟汪灿对峙时也是,占到便宜是一回事,真刀实枪的干又是另一回事,瞎子常夸我就是有菜的有自知之明,更兼能屈能伸,和天真的怂有异曲同工之妙,在小张哥面前,我能明确自己的分量,不喊人,我不可能干得过他。
小张哥的深浅难以分辨,既不像他表现出来的浅显,也不如我想象的深不可测,我们目前对于他有巨大的认知盲区,在盲区里,他是无敌的,有绝对的主动权。
晚风沙沙地晃着枝丫,刘丧听完就安静下来,一双平时睿智的眸子在此时明暗不定,我耸耸肩,没有继续解释,我们就默默无言走回营地,瞎子正在收炉子,让我赶紧拿锅过去,他一起装进包里,我递给他,看着他对月光端详一会坑坑洼洼的锅底:“生活艰难,要改善条件,同志们还需努力。”
刘丧象征的回他两句,转身回帐篷,我蹲下来帮瞎子整理厨具,他黑糊糊的墨镜印上一轮弯月,如同弯弯的香蕉,与夜晚格格不入,见我看他,黑瞎子就俯下身来:“小姑娘,虽然我姿色超群,但是你一直痴迷地盯着我,会让我觉得对不起哑巴的。”
“……”
好想当场实体化出省略号,然后一颗一颗砸他头上,让他看看现在的我有多无语。
“瞎子,有没有人曾告诉你——”
“没有,我谁都不爱,心中无女人,出刀自然神,你不会明白勇者的孤独。”他哼起陈楚生的《有没有人曾告诉你》,如同风中凌乱的失恋歌手,忍不住感叹道:“曾经的哑巴是多么冷酷的男人,我跟他一刀一枪走天下,遇神杀神,遇鬼——哦,跟他遇不到鬼,跟我徒弟下地才是猛鬼出笼,我俩当年勇猛无敌,在雪夜里上过山岗,在夏夜里下过南洋,直到他遇到一只缺根筋的小兔子。”
……为啥他的语气调侃的就差没怼着我脸骂不聪明,我却完全没有生气的冲动。
难道是因为,他觉得我是可爱的兔子?
“你别多想,我对兔子没特殊待遇,麻辣兔头我能一次吃十盘,还有红烧兔腿——嘶,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小兔子,都是你的错。”
“有没有曾告诉你。”我耐心地重复,黑瞎子就停下喋喋不休的单口相声,我咧开两行白牙一笑:“你特别会哄女孩子开心。”
“还不是你黑着脸回来,横竖等会哑巴也要哄,不如我代劳一下,省得他酸我牙口。”黑瞎子整理好登山包,漫不经心道:“丁满是不是又跟你危言耸听来着,少听他吓唬你,他胆子小,经不住小张的老痰,见风就是雨。”
“我没有!”刘丧的声音远远传来。
黑瞎子冲着帐篷嚷嚷:“能不能给人留点隐私空间!别瞎听!要是闲你就听你偶像在干什么!数数他一泡尿几截!”我简直耳不忍闻,黑瞎子就乐:“你俩长跑六年还没跨过屎尿屁?纯洁的像俩大白萝卜,我服气。”
我别过脸无视他。
因为第二天的行程靠小溪,要前往眉河的主脉,地势较为开阔,没有特别密集的森林,我们白天都有休息,不想耽误过多时间,于是就决定夜晚启程,他们收帐篷,我和瞎子料理装备,几十分钟后小哥从林子中走出来,脑袋还沾着碎叶,瞎子问他尿的怎么样,小哥没理他,用笔在地图上划出一条路线,和原本规划的有偏差,但是更简洁。
背上越来越轻的登山包,月光洒在路上,如倾泻的烛光,驱散树影的晦暗和斑驳。
夜深露重,潮湿的空气和淡淡的雾气缭绕在周身,我走在队伍中段,望着繁星闪烁的夜空,在经历过层出不穷的意外之后,竟也难得的放松下来,刘丧跟雷达似的竖起耳朵,认真听着风声给他的回馈,经过峡谷的猴子一站,我们没人再质疑他的专业能力。
一夜无话,中间休息两次,我们走到破晓的前夕,有厚厚的云朵飘过来,遮住漫天的星星,弯月牙只露出浅浅的银色光晕,周围暗的关上手电就几乎看不见任何东西。
水声潺潺,刘丧睡的不多,走倒是还能走,不过精神不济,没办法高度集中,听力灵敏度自然也不比一开始的时候,天真对着地图掐指一算,也不知道他怎么算的,跟我们说预计明天能走到眉河,要不先补补觉,君子不立危墙下什么的叭叭了一堆,主要是让刘丧回回血,而且我们没必要真死走到天亮。
在距离小溪半公里的大树下铺上睡袋,没钉帐篷钉,准备凑合着歇息几小时,睡前刘丧到四方都听过好几遍,确定没啥不对劲的声音,胖子守第一班,在树下生火,小张哥杵他旁边,仰头看向树叶浓茂的冠层。
我站过去,手电的光直直射上去,穿透层层的枝叶阻隔,没一会儿,风干的兽皮就显露在强光之下,稀疏的毛发正迎着风轻飘,我记得吴家的标记手法,兽皮代表危险。
“环境不同,记号的含义不一定相同。”小张哥转回脑袋,不以为然道:“我以前来过这里,没出岔子,可以暂时放心,去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