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那头也没那么靠近边界。”
林兴言说,他们那头的确已经是够靠北了,但离边境也还有一段距离呢,再者,边境那种地方也都还有部队驻扎,又不是敌特,谁会无缘无故去关注边境那头的事情,平常干活都来不及,就算等到有空的时候,那基本上都已经是猫冬的时候了。
那会冰天雪地的,去趟茅厕都嫌弃冻的时候,大雪封门那可不是说说而已,那会村子里面遛弯的都没什么人更别说踩着雪出门了,都一个一个老老实实地在家里猫冬呢。
林兴言也捡着能说的说了,他们那地界一向是地广人稀,森林繁茂,有着一个林业局的存在,到冬天的时候林业局还会招一些临时工,没办法,上山伐树,那几十年的树扛下来也需要不少的人手,冬天的时候山林里都是雪,那就更加的辛苦了。
所以每到冬天,村子里面停了农活的时候,村子里面想要挣点钱的大多都会去林业局那头碰运道,辛苦上一两个月给家里多挣点钱好过日子,毕竟在农村挣钱的法子实在是太少了,光是靠田地靠公分,一年到头下来攒不了几个钱。
当然也可以在闲暇的时候上山弄点菌子或者是药材,这些镇上的收购站也是收的,多少也算是一个进项,只是收购站的价钱大家心里都有数。
李建国和周立国也听的仔细,就连高向红也认认真真地听着,其实在下乡之前家里也问过他们的意见,是要往着南方那种比较暖和的地方去还是要往着北方去,如果要往着南方走,家里也不是不能使使劲儿,往北走的话就要冷的多了,但也有一个好处,就是一年只有半年的时间下地干农活。
这对于在城市长大,从小都没下过地,最多就是跟着家里人去周边农村换过的东西的孩子来说,就显得格外有吸引力了,一年能休息半年,这可不就占便宜了么,想想在南方还要搞双枪,他们这地头就一年一熟,活就先少了不少,而且他们自认自家这地界吧冬天也挺冷的,再往北方一点,冷一点适应适应基本上也就能熬过去了。
甚至陈宝珠的姥姥姥爷也是这样想的。
往北方好歹能干的活少些,至于工分,能有多少是多少,反正二老也没想过有一天她能挣个满工分靠着工分养活起自己。
总而言之,在他们要下乡插队的地方,反正只要人勤快,口粮大概是不成问题,不过大多都是粗粮就对了,当然到时候也可以拿分到手的粗粮和村子里面的人换粗粮,到时候就端看个人了。
当然,不勤快的话村上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人饿死,那到时候就得借粮拉饥荒了,村子上家里人多的也都这样干过,尤其是家里孩子多的,虽然人头粮也有,可人头粮也不够吃,最后年年拉饥荒的也不是没见过。
当然,相对比村子里头的人来说,知青到底也还是占了便宜一些,这几年下乡那都是有补贴的,一部分给到手上一部分则是到了插队的地方,每个月也还能有点补贴,日子虽然过的清苦,但也不至于完全没个盼头,只是越往后,下乡知青越多国家对于这一部分的补贴也就越来越少甚至完全没了补贴,而且下放的补贴有多少是落实的,那还真不好说。
李建国他们听的仔细,毕竟这也是和他们往后日子息息相关的,那肯定是要放在心上的。
“村子里头插队的知青也不止你们,之前也有插队的老知青,你们到时候有啥不懂的地方就只管问,问老知青或者是问村里头的干部就成。知青下乡已经有几年了,下乡干啥,你们自己心里也有点数就成。”
林兴言这话也算是意有所指。
知青下乡也不止只有从这几年开始的,前些年的时候就有一些成分不太好自愿下乡建设农村的,一部分是去了一些干校,有些也是到了农村,大多都是安分守己的。直到三年前一大批的知青开始安排下乡,知青多了,这些人可就没少闹腾。
不愿意下地干活的有,瞎指挥的也有,和农民子弟磨合相处的时候那可是闹出了不少的事情,后来也都是磨合过后才乖觉了不少。
林兴言虽然没见过那场面,但从家里给自己写的信和休假回来的时候听到的事也是感慨,插队的知青闹闹腾腾的,可插队的村子对这些完全不会下地也不会干活的知青也是十分无言,尤其是每年接收新知青的时候,村里的大队长和支脸都得拉长,而会记则是一脸头疼。
大队长和支那是生怕分来几个刺头,知青队伍就更加难带了。
会记是怕人多要记的东西更多,年底的时候盘算工分那庞大的工作量都能让人头疼。
虽然不知道眼前这几人到时候到底是会插队到那个村,林兴言也提点了一句。
陈宝珠点了点头,反正一个字就是一个苟就对了,也别怀揣着什么远大的梦想,能老老实实地让自己混个肚儿圆就不错了,别的那还是少指望一些,至少还现实一点,毕竟发展了多少年才实现了村村通公路呢,现在距离村村通的进程还有好几十年呢。
李建国和周立国两人也听懂了林兴言的言下之意,其实这话他们出门之前家里也交代过,让安分地在乡下别闹事儿,毕竟他们插队下乡就和上别人家里去做客一样,客气一点总是没错的。
客气一些,村子里面的人也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但要是闹腾起来,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村子里头的人那都是相处多少年的人了,早就团结在一起,甚至有些地方还都是一个姓的大村,人家团结着呢,他们这些外来的,哪能斗得过?
到时候随便给扣个罪名直接返城,档案上记下一笔,就是家里想让顶班都不成,档案那头过不了,要是心狠一点弄到更偏僻的地方去插队,那才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折在那头都没人给讨公道的。
正在其他人若有所思的时候,过道走来一个穿着绿色长袖长裤扎着两麻花辫的年轻姑娘,看到众人,她露了个笑:“我们那头在聊天唱歌呢,李建国你们要不要也一起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