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总管焦急,“没办法,能找的人都找了,但听闻夫人下狱即将三司会审,便没有一个愿意通融。”
说着右手敲着左手心,忧虑道:“这都三日了,也不知夫人在大理寺如何了,如今外面对夫人的传言几乎面目全非,她的歹毒之名几乎连三岁小儿也知,若是夫人得知,该如何自处。”
明月不由看他,“吴叔,若是没有发生这些事,等夫人查清府中倒卖器物一事,只怕您这个内务总管也做到头了,怎么,您不仅不怨恨,反而担忧她?”
“哎,”吴总管叹息,“我又岂是那不知轻重黑白之人,此事本就是我失职,若不是夫人明察秋毫,还不知府上会被那些蛀虫害成什么模样。而且,老夫人与二小姐性子柔弱,当不起将军府的家,夫人虽嫁进来时日尚短,但明辨是非,赏罚分明,出手果断,足以撑起咱们将军府,那是个合格的女主人。可往后……”
吉美瑾的名声已经彻底败坏,即便将军府无碍,她也立身不正,往后,又如何当将军府的家。
明月沉默,片刻道:“该做的我们都做了,二小姐那里……如今,也只能等将军安排。”
“但愿,夫人能撑过去吧。”
两人说着一前一后离开,他们走后,花坛后面冒出两个人头。
喜丫捂着嘴,早已泪流满面,“所以,他们都放弃主子了?二壮哥,现在怎么办?”
二壮脸色沉沉,“吉家根本不让我进去,主子以前的几个好友也见不到面,我们只是奴仆,连大理寺的门都进不去,现在……”
越说两人心里越沉重,事发至今,两人在府里的处境也十分不好,好在因为‘凶手’伏法,二门处的京卫司撤了,两人得以见面,这才能有商有量。
可也没什么用处。
喜丫默默哭了一会儿,忽然擦干眼泪,一把抓住二壮,哽咽着道:“二壮哥,你不是说之前结识的那些兄弟,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吗?能不能让他们想想办法,至少,至少让咱们见见主子。”
二壮沉吟,早前有主子砸银子,他的确结识了不少三教九流,可如今落难,也不知还有几人能差遣。但如今,怎么也要试一试了。
他点头,低声道:“我这就去找人试试,你自己小心,遇事别出头,一切等我。”
喜丫点头,“二壮哥你放心,有章丹和荼白姐姐在,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的。”
代王府。
六尺匆匆赶至房,禀道:“王爷,大理寺传来消息,昌宁郡主带着她那面首去了监牢,买通狱卒,动用私刑……”
代王眉间一拧,站起来道:“我们的人没有阻止?”
六尺迟疑道:“这……您之前只吩咐让夫人在吃住上别吃苦头,但昌宁郡主……下面的人没得吩咐,不敢贸然出面。”
代王淡淡撇他一眼,“愚蠢。”
六尺忙请罪,“殿下恕罪。”
“她如今如何?”
六尺:“棍棒加身,伤有些重,但还活着。”
代王沉默,回身坐下,“我记得,昌宁那个面首就是她之前的未婚夫?”
“是,”六尺道:“此前也已查明,有关那位夫人的流言也是那面首借昌宁郡主之手所为。”
“他这是不仅要报仇,还要彻底毁了她的名声。看来,那面首对她还真是恨之入骨。”
六尺迟疑道:“毕竟,按照此前所查,那面首父亲身死,的确有那位夫人的原因在。”
代王淡淡道:“其中牵扯,我们外人不好置喙,但当初为了攀上昌宁,为退亲用阴损手段毁坏人家姑娘名节的,也是他们。不过因果罢了,只是那面首一家人的手段只会落在女子名节上,恶毒又下作,真是上不得台面。”
六尺诧异抬头,不解一向清冷寡言的主子不仅如此关注将军夫人之事,甚至言语中多有为其抱不平之感。
代王没有注意六尺的异样,垂眸思索片刻,吩咐道:“此事我不好出面,你让人暗中提点楚尤几句,东昌王的面子是好,但陛下至今也未给将军府定罪,便是自有考量,他可不要自作聪明,免得到头来害了自己,东昌王可不一定愿意为了女儿的阴私出动自己的情面保他。”
“是。”
“另外,看好她,别再让人动用私刑。厉将军是个孝顺的,想必也快回京了。”
“是。”
六尺下去了,代王又坐了回去,拿起桌上昨日得来的前朝大家的画作继续赏析,可一会儿过去,那往日里能叫他废寝忘食的着色、意境、浓淡等,竟失了趣味。
放下画卷,他走到窗前,默然望着夜空星子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