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还是补充一句,“若你家夫人本就体虚,到后来还会对性命有碍。”
兮雅惨白着脸走了,绿衣丫鬟有些担忧,但随即又忍不住笑起来。
她提着篮子加快脚步,走到巷尾,推开紧闭的屋门。
里面是个一眼见底的小院,正房两间,左右厢房一间。她把篮子放进厨房,洗了手脸后去了正房。
正房里也简陋,当中一张方桌,两张条凳,方桌后面的墙上订着木架,上面供奉一尊地藏菩萨,绿衣丫鬟进门后点一炷香,虔诚行礼。
左边立着一张四开的竹屏,穿过屏风,是一张挂着青帐的架子床。
床上铺着凉簟,上面躺着一位瘦弱的年轻女子。
听到脚步声,女子缓缓转头,露出惨白羸弱的面容,眉心一点殷红小痣,双眸古井无波。
绿衣丫鬟上前摸了摸女子额头,不怎么烫,走到一旁的面盆架前,拿帕子沾了水,回到床边替女子轻柔擦拭。
一面轻声道:“姑娘,我今日做了桩好事,方才已禀告地藏菩萨,他知我心善,定会保佑您。”
女子扯了扯嘴角,声音低哑,“夏晴,若菩萨真能见人间善恶,我也不会家破人亡,沦落至此。”
夏晴并不气馁,抬起她的左手擦拭手心,对手腕内那条蜈蚣般丑陋的疤痕视而不见,
温声细语道:“姑娘,我们且活着呢,活着就还能鸣冤,活着,就有一切可能。”
*
兮雅着急忙慌跑回贺家时,看见一身清爽的公子上了一辆朱轮车,碾着满地大红鞭炮炸后的碎屑出了巷子,露出些不忿来。
一路躲着人进内院,她本想先找尔雅讨个主意,可尔雅不在,等了半天也不见回来,跺了跺脚,只好小心翼翼进了卧房。
吉美瑾正好被热醒,下面流了快十日的血不仅让她十分虚弱,也把皮肤泡得湿痒难耐,还有那怎么都挥之不去的血腥味,让她难受之极。
转头看见兮雅犹犹豫豫走进来,也想转移下注意力,便问她,“怎么了?”
兮雅看见主子往日艳丽的面容变得消瘦惨白,说不出的心疼,可她太笨,想不出能帮主子的办法,只能犹豫再三,把方才巧遇说了。
吉美瑾觉得自己在听故事,“你说什么?”
兮雅以为她没听清,又叙述一遍,吉美瑾听得一字不漏,遍体生寒。
有人要害她?
谁?为什么?
她得罪了谁?
吉美瑾有些慌乱的回忆穿到大周朝这三四年,母亲早死,父亲疏远,继母不慈,万幸的是她得遇如意郎君。
贺安澜仪表堂堂,才华横溢,十八岁考取举人,三月前又于殿试写出一篇锦绣章,龙颜大悦,被当堂点为探花。
即便如此,他们夫妻依然恩爱如初,没有‘苟富贵即相忘’的狗血剧情。
虽然婆母嫌她样貌太过美艳,小姑又总是挑刺,可那些都只是寻常口角罢了,何至于换药来害她?
她觉得这很不对,忍不住想是不是兮雅遇见的那个丫头乱说。
她看向兮雅,正巧兮雅见她惶恐无依的模样又担忧又愧疚,张嘴便欲说出另一桩事,这时尔雅走进来,见吉美瑾脸色不对,忙上前问道:“少夫人,这是怎么了?”
吉美瑾顿时找到主心骨,尔雅兮雅都是她的陪嫁丫头,一个沉稳一个听话,是她在这府里唯一的依仗。
她把兮雅的发现说了,尔雅脸色一变,看向兮雅,兮雅赶紧点头,说:“那位姐姐懂药理,后来还予我指了一位严正的老大夫去查验,老大夫说的话与她差别不大。”
又指向桌上一张新药方,“我央求老大夫另开了张方子。”
尔雅脸色难看,吉美瑾也提着一颗心,她不愿相信,可事实就在眼前。
她咽了咽口水,润了下干涩的喉咙,吩咐尔雅,“你避着人,把两张方子拿出去找个眼生的大夫再问问。”
尔雅点头,“我知道了,少夫人安心养病,我一定弄清此事。”
而后和兮雅一起,给吉美瑾擦身换了月事带,收好脏衣裳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