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史,自然不是纪传体,而是编年体。 安南的起源上,则来自于鸿庞氏。 鸿庞氏首位君主禄续,是中国神农氏的后代,获封为“泾阳王”,治理南方,号“赤鬼国”。 然后就是纳入中国怀抱时期。 总而言之,强调安南起源自中国,贬低历代脱北者,直言其叛乱,从而导致安南战乱不休。 然后之后的吴朝、丁朝、李朝、黎朝等,都属于权利熏心之辈,虐民以养身,使得安南退化,蛮寮日益严重,即将去夏入夷。 幸赖我大明绍武皇帝,明见万里,当今秦王殿下英武不凡,驱天兵降军阀,安民生而施德政,让整个安南享受富贵安康,功莫大焉。 秦王看着后面夸赞自己的话语,一时间觉得有些赧然,这几乎是把朱静的功劳全部安在他身上。 人家完全成了陪衬,属于辅助性质了。 但他是政治家,对这一切已然适应,倒是没有多少反感。 “印刷十万册,送往秦国各地官学,或者私塾。” 朱存槺平静道:“另外,告诉各地的知县,知府,这本的内容一定要出现在童试中。” “是!”几个宰相忙应下。 借着编史的名头,秦王收缴了秦国多数的藏,史,这本通史可不是自娱自乐,而是一场对读人的教化。 没错,就是读人。 普通的人可不会在意统治他们的是谁,只有读人拥有着些许的自尊心,所以别扭的在意此事。 即使有科举,但仍旧有许多人隐居,或者不想为官,谋求安南的独立。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一两年来秦国叛乱迭起,三五百人的叛乱层出不穷,地方的巡防营压力极大。 也是如此,秦国效仿宋朝,不断地进行招兵,将强壮的劳动力征入军中。 其六百万人口,军队就达到了二十万,这是何等夸张的数字。 而这本通史,就是对读人的台阶,让其放下顾虑,拥抱秦王。 首相刘观忽然递出一本来:“殿下,这是朝廷新出的《绍武注音法》。” “如今我国看上去太平,但明人和秦人隔阂极重,尤其是某些明人视自己为人上人,拒绝与秦人联姻,居住在内城中而不外出。” “甚至,某些人家只购买从大明来的粮食,表面上来说是怕水土不服,实际上却是顽固不化,鄙夷秦人……” 听得此话,秦王一时间也有些尴尬。 因为从小就在北京长大,所以稻谷、面食他都吃,饺子包子什么的也是常态,自然是要进口小麦。 平日里用的器具,也不自觉地用起明式,衣食住行,无所不是。 虽然他没有什么鄙夷的意思,但这份隔阂确实存在,这是习惯问题。 毛复瞅着秦王脸色微变,心中一动:“如此,两相隔阂,秦王很难彻底安生。” “殿下——” “我要怎么做?” 秦王沉声道。 “着秦丝,食秦米,用秦纸……” 刘观轻声道。 “嗯!”秦王深吸了口气,应允了下来。 他这个秦王可真憋屈,吃喝都不任由,但天底下哪里有自由的? 就算是他那英明神武的老爹,也不是怕青史留名,人参谏,不得不将私生子养在宫外? 这么一想,他倒是觉得还行。 “罢了,我就依了此话。” 秦王沉声道,不过他此时双眸却露出了怒火: “寡人从民,那民也要从寡人。” “朝廷不是出了一本《绍武注音法》?将其刊印全国,武百官,儒生学童,都要学会官话。” “我大秦的官话,要与大明一般无二。” 刘观和毛复欲言又止,但终究还是遵从了。 至于群相阮成,已经眼观鼻,鼻观心,根本就不发言。 因为四人之中,只有他是本土人,在议政堂中虽说不是摆设,但也强不到哪里去。 八曹之中,他只领着工曹和刑曹,这些事上他根本就没发言权。 不过,他余光撇了一眼略显沉默的刘观和毛复,心中一笑。 因为官话是必然要普及的,用北京话倒是也不是不行。 毕竟秦国那些读人学四五经,必然是要会学汉字,学会了字自然就会容易学音,更何况还有一本普及的官话。 见两人被自己的气势所震,秦王才露出了一丝笑容。 表面上来看,普及官话会更得罪百姓,制造更多的隔阂,但反对最激烈的反而是那群从大明来的臣们。 为何? 因为在皇帝不懂安南话的情况下,整个朝堂能够顺利运转,官话有着重要作用。 所以他们的子嗣因为口语之故,能够更加迅速的掌握儒家经典,从而对科举造成垄断。 朝鲜就是如此。 中上层贵族通行汉字,汉话,甚至比普通的明人还要标准。 所以贵族才在科举横扫那些中人和底层两班,占据官位。 人为的设置门槛。 对此,秦王心知肚明。 因为他明白,只有拉拢这些臣武将的才能控制整个秦国,普通的秦国百姓根本就无法依赖。 但今天这区别对待,着实让他气到了。 让他秦王作典范,受委屈。 那大家都别好过。 这也算是一种敲打。 “驾驭臣,果然不易。” 秦王嘀咕着。 眼瞅着秦国安稳,之前万众一心的场面也就渐渐消失了,争权夺利已然开始。 这般想着,他对于议政堂的大组成颇有几分不满。 三位宰相,刘观和毛复都是明人出身,王府旧臣,在朝政上强势的很。 因为当年在西贡他准备效仿种姓制,被皇帝骂,所以到现在这些人还把他当做毛头小子。 要知道,他已经二十岁了,抵达安南近四载,什么都懂也知道,岂能任由他人摆布? “得用人。” 秦王面色平静,嘴边嘀咕着。 议政堂三人太少,起码得五人。 三汉两土,最为适宜。 …… 与此同时,在西贡,一支船队缓缓而来,大小十来艘船只乘风破浪,登临这座城市。 船上下来了近千人,带甲之兵就有五百之数,一个个颇为雄壮。 西贡知府热情相迎,脸上的笑容止不住。 而下船的为首三人,则缓步而来,脸上带着感动。 为首为一武将,三十来岁,看起来颇为年轻,一身细麻衣但也遮掩不住身上的气质。 两旁则为都是人,四十来岁,穿着长袍,额头上满是汗水。 “在下西贡知府,拜见阁下。” 其头戴乌纱帽,右衽青袍上的一只白鹇,若隐若现,年若三十来许,大大方方的弯腰行礼。 由于藩属制,虽然秦国依旧是九品十八阶,但正一品不设,就算是议政堂宰相也不过是二品罢了。 所有的官阶降了一品。 所以明朝正四品的知府,此时在秦国也不过是正五品罢了,不能穿绯袍而是青袍。 因为弄不清楚来人的身份,所以只能称之为阁下。 “某乃夏津子朱参,见过知府。” 朱参微微一笑,拱手道。 “在下卫国开垦司掌司张原——” “在下卫国军务司掌司元丞——” 知府顾广为之一笑,果然是卫国大军。 “殿下已闻卫国之藩,特令下官配合。” 知府顾广迎三人入了队伍,乘上了抬竹椅上。 “这?” 见三人疑惑,顾广忙解释道:“我秦国湿热,马儿不耐其卑湿多有疾病,牲畜也受蚊虫之苦,如今正是忙的时候,所以就用抬轿了。” 朱参三人恍然。 果然是一国就有一国的风俗。 如今只能入乡随俗了。 朱参坐下后有四轿夫起抬,其他三人则是两人并肩而抬,这其中显然是有着森严的规矩。 子爵虽小,但也是上国之爵,不亚于国内的郡伯,自然要尊敬有加。 很快,府衙就到了。 朱参等人一见,其不过是大明县衙的大小,甚至比不上某些大县,着实不符合身份。 大厅中早就摆放了一桌酒席。 十二菜三汤,只能算是中规中矩。 “见谅,秦国贫瘠,而且天气湿热菜多不耐存,搜了一些能吃的,合乎口味的还真少,只能落下这些了。” “不过厨子是从广东请来的,倒是不错。” 朱参客气了一番。 落入在他眼中,无外乎一些鸡鸭鱼肉,能吸引他目光的则是一些肥美的海虾,石斑鱼罢了。 饭毕,几人歇息片刻,喝了杯绿茶洗了下肠胃,才开始聊起正事。 “不知高棉如何?” 朱参主动提起了话题。 “高棉,也可以叫做金边国。” 知府顾广轻声道:“在之前其国都在吴哥,可惜被暹罗人占了,国都就迁徙到了金边,所以一般称呼其为金边高棉。” “这也是为了更好的区分其国。”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