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战争平息时,权力的争夺就开始。 不过,对于宛若新生大明来说,一切都是在控制之中,内阁的不满,武将的冲动,都是必然产物。 转眼,内阁上皇帝,建议增复甘陕总督、云贵总督、宣大总督,以督管粮草,镇抚地方。 这是明显的想要夺统制的领兵之权,皇帝直接给否了。 在这种情况下,朝廷内的平衡,不容打断。 武将权力过大,发动战争的强烈,那就让他控制,拿捏住粮草就行。 山西、陕西、贵州,分派督饷郎中,负责筹措军粮。 理论上来说,各镇督抚作为最高长官,一项关键职责就是兼理粮饷,但具体管理、发放则由专职官员负责,按照级别由高到低为:户部督饷郎中主事、监司(道)、厅官(通判)。 嘉靖时的户部尚潘潢这样明确理饷官员职责:“一应钱粮,在外责成布政司督粮参议,在内责成各边、腹督饷郎中、主事。” 督饷郎中虽然身在边镇,但人还是户部的,属于"京官外派",故也称"在内"。 至万历时期,户部督饷郎中成为边方常设官,任期三年,差满回户部,接受考察,其职掌如下: 审核发放月粮; 管理屯田和仓; 招买粮草; 特殊时期参与军事决策。 督饷郎中属于传统,而又位卑权重,比总督合适太多。 内阁勉强满足,能够在军中眼线,能够杜绝胡乱发动战争就成。 以驭武,挟制武夫,在明清这样高度集权的封建社会成了习惯,体制内的造反显然困难重重。 不过,南京的争权夺利,对于此时的北京来说,只是个奢侈的期望。 一年多不曾担任首都,并且没有皇帝坐镇,更是无法谈及那些百官们风闻趣事,这让北京百姓很不适应。 六月。 北京的夏日,比往年来的更早了一些,街头尘土飞扬,数不清的百姓提着锄头,挑着砖和泥,忙得不亦乐乎。 一辆绿帘马车,低调地驶过街头,又小心翼翼地靠着路边走,生怕打扰了这些精神奕奕地干活百姓。 周世显掀开窗帘,见到忙碌的人群,感受到烈日的灼热,他不由得感叹道: “在北京城,与往年大为不同。” 脑后的辫发被剪断,光溜溜的脑门长出了杂发,但是相较于以前,还是太短了,让他颇有几分不适应。 虽然的确凉快了许多,但不戴帽子晒头皮啊! “那是!”赶车的马夫接腔道:“少爷,自咱北京光复后,可不就得大变样。” “跟您说,在西郊,那里建了个焚烧场,以后咱四九城所有的污秽脏玩意,都得送到那去烧了……” “诶,别说,地面上倒是干净了几天,但接着又是拆房子,建房子,还挖深沟,听说通着海河呢!” “咱们府上也得挖了,莫要惊扰了孙少爷。” 一路上的啰嗦,周世显倒是不嫌烦,不时地借着缝隙,望着灰尘遍地,忙碌不堪的北京,心中百转千回。 大明回来了,工部尚姜曰广入京,直接以工代赈,养活了无数的百姓。 随后,更是在北京进行了一场大扫除,所有的污秽,脏东西,尤其是老鼠等,更是被清扫的一干二净。 无他,姜尚直接明言,瘟疫、天花,就是因为污秽太多,老鼠傳染的。 如此一来整个四九城大動,里里外外自觉地清扫,整理出来的污秽堆积如山,焚烧了近一个月。 随着车夫的唠叨,马车的速度也渐渐慢了起来,不一会儿就抵達了内城。 本来热闹的内城,在李自成的拷掠,以及满清离去后,只剩下寥寥几户人家。 而更多的,则是工匠们。 听说是南京的勋贵们,被赏赐了府邸,特地派遣仆人过来修缮一番,为下半年的迁都作准备。 “咯吱——” 侧门打开,周世显来到府中,骤然离开了灰尘,他倒是有几分不适应。 沐浴了一番,又换了套衣裳,周世显来到后院,见到了带着儿子乘凉的妻子,曾经的长平公主,朱媺娖。 年已十八的她,在去年就诞下了一个男婴,虽然虚弱了些,但总算是保住了。 此时的朱媺娖,坐在树荫下的躺椅上,儿子窝在她怀中,拽着扇子胡乱扯着,女人也由着他,双目向上,透过一层层的树叶,仰望着天空。 右臂紧紧抱住儿子,左臂衣袖空荡荡,述说着她的不平凡。 在退往关外的时候,周家并未参与其中,万幸长平公主不过是女人,也没被顾及,侥幸留了下来。 “周郎,你回来了。” 注意到周世显的脚步,朱媺娖抬起头,削瘦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今日倒是没什么事,只是那些旧臣们痴心妄想罢了,谈到一半就回来了。” 周世显露出一丝讽刺的笑容:“绍武皇帝性格果断,怎会喜欢这些软骨头。” 朱媺娖闻言,淡淡道:“到底是曾经的朱门勋贵,谁肯舍弃那富贵呢?” 听这话,周世威走近,低声道:“公主,我打探清楚了一些太子的下落,似乎满清手中的并不是真正的太子。” “曾经服侍那假太子的一个仆役被找到,其描述的模样,并非是咱们眼中的太子,看来這是满清故意的。” “真的?” 朱媺娖露出惊喜状,旋即又失望道:“太子不在,也不知是死是活,希望他隐姓埋名,不复帝王家,做个平头百姓好好活下去。” “如今大明复兴了,也不需要他这个太子了……” 说到这,朱媺娖扭头道:“周郎,日后不要再打探太子的消息了,这对你我来说,都不好。” “嗯!”周世显露出笑容:“公主,你能明白就再好不过了。” 说着,他坐在一旁,深情道:“你知道吗?大明再复,我虽然高兴,但不及你康复来的好。” “我只高兴于大明的复兴,能给你带来喜悦,高兴于咱们再也不用谨慎小心,委曲求全地过活了。” “是啊!”朱媺娖附和,灿烂地笑道:“我是公主,你也是驸马,光明正大,无须再看人脸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