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一役,缉拿的官吏超过了百人,连上家属,则超过了千人。 如此的大手笔,几乎是太祖以来最为酷烈的手段,整个湖广似乎是第一次认识豫王。 而军政司的善后,则显得极为妥当。 主官被缉拿后,佐贰官,如县丞、主薄等,就被火速提拔上位。 这是在太平时节,怎么也想不到的美事,一时间竟勤勤恳恳起来,地方立马安稳。 各地期望已久的驻军,则满怀遗憾。 另外,赵舒甚至让襄阳府大开中门,公开审判那些被缉拿的官吏。 编造的勾结贼寇外,更是挖出其他的罪证,一时间包括舆论,也平息了。 豫王目睹了赵舒的善后,赞叹道“赵掌司有相国之才啊!” 于是,大手一挥,赏宅一座,房四宝一套。 钱财的什么,太过俗套。 牛车缓缓而行,襄阳城热闹非凡,酒肆喧闹,店铺林立。 趁着天气晴好,宅在家中多日来姑娘们,则纷纷结伴出门,薄衫细腰,花红柳绿。 香风阵阵,脂粉弥漫,好一股令人神往的清风。 “停——” 朴实无华的牛车停靠在一处临街的酒肆,窗台透出浓厚的酒糟气息。 汗臭与唾沫相伴,滑腻而黢黑的桌椅却坐上了不少人。 “这就是平常人吗?” 赵舒提起脚,犹豫片刻,这才缓缓入内,找个热闹的所在,谨慎的坐下。 离开民间太久,他快要忘了其味道了。 “一壶碧螺春。” 赵舒提起袖子,开口道。 这下,耳边充斥着吵闹议论,仿若一万头苍蝇一般。 “阎崇信说这样能听出民间真正的声音,也不知我赵舒名声如何?” 饮着茶,赵舒心情莫名的平静下来。 前几天的大操作,审判了数十名官吏,虽然说是为了豫王做事,但他还是爱惜名声,想要看看这豫王口中的“公审”,到底如何。 “嘿,真热闹,痛快痛快!” 一个戴着瓜皮帽的商人,满嘴的市侩“当初这些百里侯贪婪无厌,如今也沦落到了如今地步,不断求饶……” “嘿嘿,这有什么,还有尿裤子的呢,跟三岁小孩一样。” 快活的气息会传染的,一旁的大汉探出头,说道“还是这种审案舒坦,这些贪官污吏就应该死去,去种田太便宜他们了。” “豫王真厉害!” …… 青天大老爷正因为少,所以显得稀有。 目睹威风八面的县官们斯扫地,所有平头百姓,一个个好似三伏天吃了冰块,别提多舒服了。 对于豫王的种种逾矩,他们哪里管那么多,心里头能出口气就值了。 “看来,这件事倒是没做错。” 心满意足的出了酒肆,抬头一望,襄阳城繁华热闹,充斥了规矩与禁止。 这就是秩序的魅力。 “果真是民心所向,殿下的话里还是有些道理的。” 心怀希望,他登上牛车,前去述职。 豫王的赏赐收到,按照惯例是要谢恩的。 叩首后,赵舒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无奈道“殿下的手笔愈发大了,怕是再过不久,怕是比肩太祖,臣下也招架不住了。” “非常时期,非常手段!” 朱谊汐自然听出了其中的埋怨,以但他不以为意,抬眼望着赵舒那张疲惫的脸 “不过,下次我会注意的。” 赵舒哑然。 谷走了几步,豫王忽然说道“这天底下,最难的就是裁撤官吏,最简单的,就是增设衙门。” “人人怕官,但又想当官。” 赵舒轻声道,他不明白豫王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但回应就行了。 “州、府设通判,掌一地之诉讼,未免太过于繁琐,以至于糊弄了事。” 豫王开口道“寡人有意,在各县增设通判,同样署理诉讼,掌司法之事。” 明朝州府衙门,设有通判一职,专门负责审核各县送来的诉讼,以及重要的案件。专业性也算是可以。 但各县知县,几乎是一把抓,审理案件来说丑态百出,昏官庸官数不胜数,由此催生了刑名师爷。 说白了,百里侯的权力太大了,分权只是在省一级。 当然,朱谊汐也考虑过设置法院,独立出去。 但感觉还是太超前了,恐怕普通人理解不了,还不如借增设通判,直接分权。 “县通判?” 赵舒思量起来,他摸了摸胡须,旋即道 “殿下分权倒是至允至当,但通判为州府之佐官,各县若是再用其名,怕是不大妥当。” “不如,唤作判官如何?” “可以。” 朱谊汐点点头,只要能够分权就行了,名字反而是次要的。 “至于这些判官,就让军政司的贤才们去吧!” “可是殿下,他们不会判案啊!” “别人也不会啊!” 朱谊汐好笑道“我从哪里找了那么多审案的?” “到时候调拨几个胥吏过去,班子就搭建起来,一切都会顺理成章的。” 赵舒想了想,觉得豫王这番话倒是真有道理,科举下的读人,几个专门学刑名? 一边磨合,一边学吧! …… 这边,汤福圆满完成任务回家,大杂院依旧热闹。 “汤叔!” 狗子趁着亮光,毛笔沾水,练着大字,手腕姿势有模有样。 “不错!” 虽然一个字都不认识,但汤福却点点头,夸赞道“你小子再多练练,日后定能考上秀才。” 耳旁没有娇喘声,汤福明白,这是贾演没回来,怀揣着重物,他想了想之前的茅草,掏出一枚银毫 “给,狗子,汤叔赏你的。” “那么多?”价值一百的银毫一出现,狗子立马就懵了 “汤叔,我爹会打我的。” “哈哈哈!” 汤福仰头大笑,摸了摸狗子的小脑袋,心中越发的想要个烧锅的来生孩子。 “接下吧,狗子。” 摸了摸怀中的金银,他叹道“汤福这一趟发了财,得离开杂院了,成家立业,刻不容缓啊!” 说着,扔下银毫,潇洒的离去。 狗子看呆了。 一趟抄家的收获,外加奖赏,已经让他自信地离开杂院,获得自己的小房子。 无房,怎么成家? “男人,就是得有权啊!” 他轻轻地长叹。 0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