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只有王曜一人。 但只看地面便知道是谁输了。 白色的碎布落在地上,滴滴点点地染上了血迹。 血迹在悬崖边上,戛然而止。 王曜想到刚才那一幕,又是恼怒,又有一丝懊悔。 秦舒雅本来就不是她的对手,很快便败下阵来。 但她却始终不肯投降。 王曜打出了真火,拳势便越来越重,直到她一拳将秦舒雅的武器打碎了。 那是冰蚕丝编织的绸带,其韧度与坚硬程度不逊色于一般的武器,却被她的拳劲打碎成了几截。 她刚猛无双的拳头便毫无征兆地落在了秦舒雅的胸膛上。 即便她迅速察觉到,收回了七分内力,余下的三分,还是让秦舒雅的骨头断了数根。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秦舒雅顺着拳劲飞了出去,直直飞出了悬崖,落往山下。 王曜飞身去追,只看到她决然的身影迅速下落,再也不见踪迹。 她懊悔的并不是逼死了秦舒雅。 秦舒雅是受了重伤,但以她的武功,山间有这么多参天大树可以借力,想来还不至于摔死。 她懊悔的是,自己还是上了秦舒雅的当。 秦舒雅明知道自己打不过她,却还要跟她打,就是想让她打伤自己,好从容遁去。 不得不说,秦舒雅太了解她的性格了。 若然秦舒雅不打招呼,直接离去,或许是可能趁她不备,悄然离开。 但她会更生气,会将这股怒火发泄在秦府或是发泄在大兴身上。 可是秦舒雅现在与她交手表明了态度,表明了对她的尊重,又以受伤为代价,离开这里。 即便是以王曜目中无人的性子,失手打伤了自己的朋友,心中难免有些歉意,也就不会再去追了。 “罢了,便是你与他双修又如何?一个废物,空有内力又如何?” 王曜喃喃自语道:“反正我们夷人并不在乎贞洁,只要本宫发话,有大把青年才俊愿意娶你的。” 她说罢,也一头跳下了悬崖,在山间借力,转眼便出现在了王景面前。 王景看着她,顿觉两腿发软。 是他的错觉吗? 他怎么觉得珠思般变得更凶残了? 不,不是他的错觉。 下一刻,王曜踢开了赵王府的高手,走到他面前,挽起了袖子道:“打得这么轻,没吃饭吗?滚开,本宫亲自动手。” 王景刚刚坚定的决心,又有一些动摇了。 他该不会还没有见到杨明,就被自己的堂妹打死了吧? “啊啊啊啊啊!” 华盖山间,惨叫声不绝于耳。 山的另一头,秦舒雅刚刚脱困,盘膝坐在地上平复了一番内息,检查了一番自己的伤势。 还好,只是胸骨断了三根,五脏六腑有少许损伤,并不致命,至于下山时那些细碎的擦伤就更无关紧要了。 秦舒雅用内力包裹着胸骨,免得伤势继续恶化,却不舍得继续浪费内力养伤,而是睁开了眼睛。 她听到了一阵风声,不多时,白虎悄无声息地来到她身旁,一双虎目又是担忧又是愤怒。 “我没事,快走。” 秦舒雅腾身而起,落在白虎的背上,仅仅是这个动作,便扯动了伤口,令她眉头一蹙。 白虎通灵,闻到她身上的血腥味,便知道她伤得不轻,回头对着山顶做出了咆哮状,似乎想回去找珠思般报仇。 白虎虽然是天生异种,极具灵性,可也不是传说中无所不能的神兽,未必能打得过宗师高手。 秦舒雅摸着它的脑袋,趴在它身上,强忍疼痛,声音微弱道:“不去了,乖。我有急事,带我去找杨明。” 看到主人从未有过的虚弱神态,白虎软了下来,它呜咽了一声,迈开步子跑了起来。 不过顾及到主人的伤势,它跑得并没有那么快。 秦舒雅却没有力气跟它说话了。 疼! 太疼了! 她虽是习武之人,可是浮云宗是世外之地,她鲜少与人打斗。 为数不多的经验便是跟王曜交手。 但平时王曜会点到为止,从来不曾将她打伤过。 仔细想来,这竟然是她第一次受伤。 所以她第一次知道,原来骨头断了,是这么疼的一件事情。 连呼吸都会痛,更别说是坐在虎背上颠簸了。 每一步都会牵扯到她的断骨,疼痛难忍,几欲令她压碎了银牙。 期间白虎担忧她的伤势,数度想要停下来,却被她制止了。 等到永宁城外,她的嘴唇已经被咬得血肉模糊。 “停。” 已是深夜,城门紧闭。 秦舒雅喊了一句停字,便像是用光了所有力气。 她从怀中取出人皮面具,颤颤巍巍地替自己戴上,翻身便要下去。 白虎向来不喜人间烟火气,从来都不进城。 但这一次,白虎却阻止了她,往城门迈了两步,意思是它担心主人的伤势,决定送她入城。 秦舒雅没有拒绝它的好意。 因为她发现,这伤势比她想象中要重,经过这一路颠簸,她已经没有力气自己走路了。 她又从怀中掏出备用的绸带,将自己捆在了白虎身上,免得在它爬墙的时候掉下去。 绸带触及伤口,又是一阵剧痛。 良久,她才把自己绑好。 白虎驮着她,避开守城士兵的眼线,像灵活的大猫似的爬上了城墙。 当它的姿势由趴着改为垂直于地面的时候,一股强大的重力将秦舒雅的身体往下拽。 捆在她身上的绸带,又紧紧地将她束缚住,让她没有掉下去。 而这代价,却是她被勒得喘不过气,几乎要昏厥过去。 白虎察觉到她气息变弱,别无他法,只能加快了脚步,迅速翻过了城墙,循着杨明的气味,直奔杨府而去。 与此同时,在杨家,杨明终于等回了杨重,开始了跟他的最终对决。 “爷爷,放我出去,我有一个很好的办法可以赢得这场武斗胜利。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