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秀阁大张旗鼓地宣传,摆明了要跟光耀商会抢生意,他们又怎么会不做准备? 杨光耀想到前些日子刚入手的一批宝贝,心里便多了几分底气。 那批东西不知是从哪个坟头刨出来的,件件都是珍品。 放在别家,当镇店之宝都绰绰有余,而他手里却有四五件。 他料想杨明手里绝对没有这么好的东西。 杨光耀气定神闲道:“你就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光耀商会在我手里如何发扬光大!” 撂下这句话,他便转身回了店铺,示意伙计们做事。 巳时一刻,明秀阁放鞭炮开张,有谢馥坊打广告站台,引来了不少客人。 但明显去光耀商会的人更多。 杨来福派人去打探了一番,神情有些紧张道:“少主,那狗奴才不知从哪得来了几件奇珍异宝,如今正在二楼雅间拍卖呢。听说里面有不少好东西,城中权贵都去那里了!” 他们这两家店卖的就是奇珍古玩,谁的东西更珍贵、更稀有,便能吸引到更多的客人。 而且往往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平江府的有钱人就这么多,如果在光耀商会花了大笔钱,就无力再来他们家消费了。 一旦失去了新店开张这个先机,后面想再做起来就更难了。 毫无疑问,杨光耀就是特意挑在这个时间点上,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快去家里取银票,取二十万两, 不,三十万两!” “欧阳大家的真迹,已有数十年没有出现过了,老夫势在必得!” 光耀商会门口,各家跑腿的小厮忙得团团转。 古玩奇珍,不仅是为了自己收藏,更多的时候,都是拿来送礼的。 譬如礼部尚就很喜欢画,尤好楚朝法大家欧阳仲的画。 凡是家中有人在候补等着派官的富商,无不投其所好。 画数十年来都未必能等到一件真迹,可不就得抢破头了。 杨来福的脸色非常难看。 杨明却差点笑出声,这狗奴才,果然还是上当了。 那批好东西,可不就是他卖给光耀商会的吗? 就是不知道,赵王府的人什么时候才会找过来。 杨明正想着,便看到了一群人急匆匆地进了光耀商会。 这帮人看着就不像是买东西的,个个虎背熊腰,身上一股彪悍之气。 这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杨明乐了:“福伯别急,我去看看热闹。” 他说着往脸上抹了点药水,脸色顿时变成了一片蜡黄,容貌也有几分不同。 如果是很熟的人当然能认出来,但如果只是打过照面,或是凭着画像,是绝对认不出的。 杨明做事向来很谨慎,那日去浮云宗没有易容,已经是失算,现在决不会给王景的人认出他的机会。 但他走上光耀商会二楼之后,才发现自己担心地太多了。 举目望去,没有夷 人在场。 想来是因为夷人的长相太显眼,王景怕打草惊蛇,只派了汉人手下过来打探消息。 台上在拍卖的,正是欧阳仲的一幅画,子母猴图。 画作中,一只乖巧可爱的小猴子正趴在母猴的身上,看着非常温情。 两只猴子的毛发清晰可见,神态生动。 最值钱的却是下方的十一枚鉴藏印,因为它们才是这幅画作的身份象征。 十一枚印章,代表着这画曾经有过十一位主人,都是各个朝代说得出姓名的大家。 这幅画也已经喊到了十五万两。 杨光耀坐在一旁,满面潮红。 在光耀商会出售的画作中,此画的身价当属第一! 而这,还只是其中一件。 同样的宝贝,他手里还有四件。 这五件宝物,买来的时候便花了六十多万两,把光耀商会账面所剩无几的资金全都用完了。 但是很显然,那卖货的人不懂行情,让他占了大便宜。 以他估计,这五件宝物,起码能卖出一百五十万两,甚至更多! “三十万两!” 果然,下一个叫价的人,便把价码又提高了一倍。 三十万两已经差不多到头了。 “李员外出价三十万两,还有没有更高的?若是没有,欧阳大家这件罕见的真迹,可就归李府了?” 光耀商会的掌柜言语蛊惑道:“大家都知道,礼部的包尚最中意的便是欧阳大家的画作,他老 人家的六十大寿将近,若是有人能买下这幅画作为寿礼,平步青云,指日可待啊。” 当即便有人按捺不住,喊道:“三十二万两!李员外,你不要跟老夫争了,老夫的长孙,在礼部候缺已有三年,实在是拖不起了。你那幼子还那么年轻,再等几年又何妨呢?” “陈大人这话老夫不敢恭维,老夫的幼子是年轻,可仕途不等人啊,当不上官,就是在虚度光阴,老夫就这么一个成器的儿子,便是砸锅卖铁,也要为他博一个官身!” “三十五万两,若是陈大人出得起价钱,老夫就不抢了!” 陈大人面露悻悻之色。 他只是在府衙里当个小官,身家不比李员外丰厚,确实是抢不过了。 这个价格,杨光耀很满意。 他给掌柜使了个眼神,掌柜便打算一锤定音,这时却又有人喊道:“一百万两!” 纵观整个大兴国,就没有那幅画能卖出一百万两的价格。 即便是欧阳大家的作品,至今卖出最高的价钱,也只得三十八万。 一百万两,这,太离谱了! 众人耸然动容,纷纷看向那人。 青年冷着一张脸,不苟言笑,是个生面孔。 到手的鸭子飞了,李员外十分不乐意,吹胡子瞪眼道:“兀那小子,你懂不懂行情?一百万两,这不是乱叫价吗!?” 青年一言不发。 杨光耀出来打圆场道:“好东西还 有的是,诸位大官人莫要伤了和气。” “好!一百万两,这幅画作就归
您了!” 掌柜趁机敲锤,指使小厮把画带过去。 青年接过画,仔仔细细地端详了起来。 小厮等了一会,忍不住催促道:“大官人,您是想给银票,还是给现银?” 青年把画收了起来,交给后面的随从,板着一张脸,严肃道:“剩下的东西,在哪?交出来。” “锵锵锵。” 话音刚落,他身后的四五个人,便同时拔出了佩刀。 “???” “您这是想明抢啊?!” 小厮大惊失色。 杨光耀也看出不对劲,站出来呵斥道:“小子,你是什么来路?你知道不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 青年名叫林刚,正是王景派来的人。 他到平江府已有数日,早就打探到杨光耀确有其人。 但他有些疑惑的是,这个杨光耀,竟然是平江知县。 一个小小的知县,当然不放在他的眼里。 他只是不解,大兴一个小官,怎敢与赵王府为敌? 所以才迟迟按兵不动。 但今天人赃并获,他终于不再迟疑。 林刚转过头去,问道:“你是杨光耀?” “你认得本官就好。” 杨光耀挺直腰板,气定神闲道:“交出一百万两银子,你可以带走这幅画作,否则,不管你的后台是谁,敢来光耀商会捣乱,本官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