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一身便服的少年,叹了口气。 到底还是被这厮认出来了啊! 这少年叫做江飞。 父亲江镇南在军中任职,官拜正五品定远将军。 母亲江周氏是杨明嫡亲的小姨母。 杨明父母健在的时候,两家关系很好,时常有走动。 可自打杨明父母相继过世,江家嫌这败家子太不争气,也就断了联系。 所以江飞进了赌坊之后,就一直小心躲藏,不想被杨明发现。 但是,既然已经认出来了,毕竟是表兄弟,江飞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人打。 江飞站了出来,冷淡道:“看在我的面子上,今天先放过他吧。” 刘刀疤和万半城又焉能不认识这位少将军? 定远将军听起来只是五品官,不怎么吓唬人。 可实际上大兴朝历来重轻武,武将最高也就是二品。 五品定远将军,已经称得上是大官了! 杨明以前能在平江府横行霸道,有大半就是因为他母亲家里颇有些靠山。 江家,就是其中之一。 但自从杨母过世,江镇南一早就放出话来,杨明和江家再无瓜葛。 正是因为有了这句话,刘刀疤万半城之流,才敢如此欺辱杨明。 刘刀疤打了退堂鼓,两手一拱道:“刘某给少将军这个面子,杨明,你滚吧。” 万半城却心有不甘道:“你们江家不是说跟他断绝关系了吗?你怎么又出尔反尔帮他!” 江飞皱眉道:“他若今日为非作歹,我不止不会帮 他,还会把他绑了见官。可他今日却是堂堂正正赢了钱,并未做什么匪事,反而是你们咄咄逼人!” “那他昨天还打了我呢!” 万半城委屈地叫了起来。 江飞年纪虽小,可自幼跟父亲在军中长大,最是见不得这种扭扭捏捏的男人。 他不耐烦道:“他打了你,你若有本事自己打回去便是了。和我告什么状?我又不是你爹!” 杨明挺直了腰板道:“万半城,你不是想报仇吗?来,一对一单挑,我让你三招。” 看着他高大威武的身形,万半城泄气了。 别说是他现在裆下肿痛,行动不便。 就是他手脚灵活的时候,也不见得能打得过杨明啊。 “不敢了是吧?不敢了就乖乖放你爹走吧。” 杨明也是嘴贱,非要来这么一句。 江飞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道:“杨明,我今日帮你,是看在姨母的份上,你若以为日后还能打着江家的名号在外招摇过市,那就大错特错了!” “过了今天,桥归桥,路归路,你就是当着我的面被人打死,我也不管。” 有了这句话,万半城总算是心甘情愿地让开了路。 不就是一天吗! 忍了! 杨明摸了摸鼻子,有点尴尬。 出了门之后,他向江飞道谢:“表弟,今天谢谢你了,替我向姨母问好。” 江飞愣了一下。 这厮向来是个心比天高的主儿,这么多年就没听他说过一个谢字。 难不成,是真的转性了? 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兄弟,面冷心善的江飞有一点心软了。 他冷冷告诫道:“你若是真心悔改了,就少来赌坊这种地方!姨丈去了,再也没有人能帮你擦屁股了。我救得了你一次,可帮不了你一辈子。” “知道了,我最近在建酒坊,酿一种新酒。等酿出新酒,我送几坛到江府给姨丈尝尝。” 杨明挥了挥手,就准备出城回家了。 江飞想了想,叫了一个手下跟着他:“你送他一程,免得有不长眼的东西想动他。” 哎,这表弟人还不错嘛。 杨明不由感慨,败家子的命是真好。 已故的外公是平江府学的老夫子,桃李满天下。 姨丈是定远将军,执掌一方军权。 父亲是平江首富,富可敌国。 而且不管是他已故的外公还是姨丈姨母、亲爹亲娘,小时候都对他很好,非常照顾。 这王炸的开局,到底是怎么混成这副逼样的? 今天的事情,他虽然凭着聪明才智逃过了一劫。 可是,太憋屈了! 现在城里甭管什么万半城、刘刀疤,是个人都能踩到他头上! 杨明这辈子都没有受过这种窝囊气。 他心里起了熊熊斗志。 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有保镖护卫,杨明赶在天黑之前出了城,搭车回家了。 一到家里,他就发现不对劲了。 院子里堆了不少木料、茅草,屋顶也像是被修葺过了一样。 杨明纳闷道:“秀娘,这房 子……” “是张四爷说咱们的茅草屋搭得不好,天寒地冻没法住人,所以专门叫了村人,想替咱们重新修一修,再搭两间屋子出来。” 柳秀娘满脸不好意思道:“妾身本想给他们算些工钱,可他们说什么都不要。” 她这么一说,杨明就猜到是谁了。 除了白天那个热心的老汉,不做他想。 “天底下,还是好人多啊。” 杨明觉得自己把酒坊建在张家村的决定,实在是太明智了。 在古代,做什么都要靠宗族乡亲帮衬。 败家子的父亲是北人,因为战乱才逃到了平江,落户安家。 母亲虽然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可外公外婆都已经过世了,就剩下一个小姨母嫁给了江镇南。 既然没有宗族,他以后的事业就得靠这些乡亲了。 杨明又想起了刘刀疤和万半城。 看样子,败家子以前是把他们得罪狠了。 这两个人是一副要跟他不死不休的样子。 可不管那败家子做过什么,和杨明没关系啊! 若是这两个不长眼的,非要跟他拼个鱼死网破,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接下来的几天,杨明老老实实地待在村子里。 把自家的茅草屋重建了一番,另起了两间木屋。 张老四和村民们,说什么也不肯收钱。 他只得拿钱跟猎户换了些山鸡
野兔,顿顿好酒好肉地招呼他们。 农村人再朴实不过,这下更是感恩戴德。 每日加班加点地赶工还不要 加班费! 不到一周时间,杨明的新房建好了,第一间酒坊也建好了。 放过鞭炮之后,酒坊正式开工了。 杨明坐在张家正堂里,听张三和周全算账。 张三翻开账本,一一细数道:“一共用了二十个小工,因为管了两顿饭,所以每日老夫只算了五十钱,七日折合纹银七两,酒菜一共花去一两四百,这里一共是八两四百。” 他汇报完,周全拿着账本道:“木料和酿酒的器具,小人都是从石家商会买的,花去了一百二十两。明细在此,大官人可要过目?” “不用,你们做事,我放心。这些都是小钱。酒坊还要接着建,就按这个标准来。” 杨明对算账没什么兴趣,是架不住他们俩非要汇报,才耐着性子坐在这里听。 他赶紧进入正题道:“我让你订的瓷瓶可做好了?” “做好了,一千个瓷瓶,每个十二。” 大兴国的瓷瓶工艺登峰造极,可价格却很低。 杨明看过样品,就这最普通的瓷瓶,放后世,每个都能卖出几十万的天价。 十二,实在是便宜。 周全又想起了一事,请教道:“大官人,您的蒸馏酿酒法,消耗粮食颇大,不知这酒水,您想定价多少?” “卖给石家商会,六十一两,至于石家想卖多少钱,我不管。” 周全和张三顿时吓得不轻。 张三结结巴巴道:“老、老夫没听错吧?六十,一两?不是一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