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烨只是思考的瞬间,阴煞阵鬼域叠加,立刻让他喷了一大口血出来。没有任何攻击,也没有任何灵威压人,有的是一层迷雾似的空气。可这种毫不起眼的存在,却真真切切的让龙烨备受煎熬,不是肉身,而是精神。
如果龙烨放开了心神,任由鬼域侵蚀,那他不会遭到反噬。但,这意味着龙烨放弃了心神的固守,完全堕入到由欲望支配的“地狱”,基本上可以视为闯关失败,更别谈什么一看阳关风采了。
龙烨咬紧牙关,牙缝渗出血,他睁眼,其内遍是血丝。这一刻,龙烨有种化出本体仰头嘶吼的冲动,他知道阴煞阵的影响越来越重了,几乎要让他失神。
“定神咒语?草,老子没学过!”
“安魂灵器?妈的,一个都没有!”
龙烨又开始回忆起上一世的道家经典,结果发现自己只记得老子那一句“道可道非常道”。
龙烨苦笑一声,终于切身体会到什么叫到用时方恨少。
忽地,龙烨脑中电光一闪,脱口而出:“大圣言凉凉,大道沧渺渺。登峰造极境,思我思奥妙!”
只此一句,便让龙烨顿有冷水浇头的神异感觉,迅速地找到了本心。龙烨长长叹息,暗道:“我这便宜师父,还算留下了别的遗产。”
龙烨盘膝正坐,口中不断颂念界星老道的道歌。所谓道歌,实际上就是大修士对自己所行道路的概括和感概,极尽沧桑与静心,是对抗阴煞阵这种折磨心神的上佳。
在这个时候,连山海城外都安静了。这许多日的升仙会,龙烨的崛起已经不可阻挡,他们再留意此处,只是想看看有没有修士能够突破阴关,向世人展开阳关的一卷。尽管,阴关以后,只有天尊能稍微看清。
阴煞阵叠加到三十七层时,龙烨流下冷汗。
四十一层,龙烨不止抖动。
五十层,龙烨再一次喷血,喃喃:“这便宜师父,这章是不是有缺?”
就在他走神的瞬间,所有恶念涌上心头,龙烨几乎瞬间就要失去意识。或者说,如果不是龙烨脑中的界星道法散发着滚烫的金芒,他已经失守。与此同时,一个让龙烨没想到的声音出现了:“痴儿,还不醒来?”
“我去!又诈尸了?”龙烨惊了,因为这是界星老道的声音,一个刻在他灵魂里的平和嗓音。
“只是为师封存在界星道法上的残念。”界星老道似乎扫了一眼龙烨的身躯,“不错,一年不到,元灵境后期,倒也不算慢。”
“师父,您这是来打击我的?徒儿自觉无人比我更快了!”龙烨说道。
界星老道大笑:“痴儿,你可知十五岁元丹境?这片世界太广阔了,什么天才都有。不过,少年早发,未必是好事……”
龙烨就当这是安慰了,不过他更好奇的是,自己这便宜师父怎么又出来了。
界星老道附着在龙烨的心神,自然能感受到他的思绪,于是回答:“这是为师封锁界星道法的手段,担心你好高骛远,也算一种守心之法。方才外界侵袭,破碎了你的心境,这残念才惊醒。”
龙烨无语:“别人师父临死前都是留保命手段,您倒提防我学得快?”
界星老道又笑:“痴儿,世间诸事,均有定数,你看机缘巧合之下,这又何尝不是一种保命?”
龙烨无言以对,界星老道则把目光看向阴关阴煞阵,眼中闪过惊奇:“这是……灭神期修士的手段!”
“灭神期?”龙烨挠了挠头。
“天三劫之灭神期,古往今来能走到这一步者,均可称传奇了。”界星老道平静说着,目光却还在打量阴关。
此时的阴关已经叠加到六十四层,龙烨如果没有界星老道复苏的抵挡,恐怕已经暴毙。
“您老人家能破局么?”龙烨问。
界星老道回答:“这是一种磨练,你不应该去完全抵抗,而是要守住一点本心,借阵法之力感受诸般诱惑。也罢,为师传承突然,这一次便带你闯一闯这灭神期小辈布置的关隘!”
“这就是满级号的自信!”龙烨大呼牛逼。
“痴儿,守住心神,为师帮你凝聚一点。”界星老道的声音让人不得不信服,龙烨照做,全神贯注在守住本我一事上。
紧接着,龙烨有种被一滴凉水打在额上的感觉,顿时五感轻灵。
“放开心神,感受这诸般诱惑,历练心境。”界星老道不容置疑道,教导过帝者的修士,师威深重。
龙烨散开坚守,立刻遭到了各种欲望的冲击。在瞬间,龙烨觉得自己的意识碎成千百万份,每一份都堕入到幻觉中,体会各种欲望。
一事无成的懒汉,夸夸其谈的酒鬼,癫狂疯魔的赌徒,沉溺女色的乡绅。又或者,行窃后去窑子的贼人,吃人便宜被暴打一顿的莽夫,整日吟诗作对百花丛中过的无名小卒。亦或是,雄霸天下的王主,意气风发的才俊,腰缠万贯的员外……龙烨的主意识清醒,其余的意识碎裂,在各个幻觉世界里,经历着莫名各异的人生。
这种感觉太过玄妙,龙烨竟有些失神,又应该说,他早已失神,只是界星老道帮他定住本我。
不知多久,所有碎片化整,回归本我,阴煞阵七十二层,叠加完全。龙烨在幻觉里醒来,如隔百世,仿佛真的经历了那么多的人生。但现实中,只过了半个时辰。
与内部师徒二人的平淡不同,外面的山海城可炸了锅。他们可从未见过有修士能在阴关中支撑如此之久,甚至有修为高深者,他们发现了龙烨在后期的心神破碎,很明显堕入到了欲望之中。可让他们惊骇的是,龙烨没有就此失神,反而在利用这种状态,去打磨自己的心境。
对天尊来说,借幻觉来打磨心境并不稀奇,可龙烨是什么人?元灵境修士!
“那是怎么回事?”龙空绝问百毒天尊。
“看起来,似乎有什么超越了阴关本身的存在,守住了吕奉先的本神,是他的神尊传承么?”百毒天尊羡慕道,“老子真想趁你们不注意,去把这小子抢了。”
“省省吧,神尊手段,你就算杀了吕奉先,估计也得不到传承。”龙空绝瞥了他一眼。
“我是说带回去亲自教导。”百毒天尊道。
“你敢!”龙空绝狠狠地瞪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