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薪在府中实在闷得慌,怏着杜蘅陪她出去逛。
这京都城中的长街,杜蘅并不陌生,千年前,他们两个常常混迹于此。虽然店铺易了主,连街上的石板都换过,走在这里,杜蘅还是觉得很熟悉,因为有同一个人伴在身旁。
有若薪在,吃,自是少不了。点心小食,糖粘子,果脯,冰糖葫芦,一样样塞满了随行下人的双手。
“聚贤阁”,若薪认得这三个字,上次虞倾城带她来过,这里有许多奇巧的东西。金银首饰,若薪并不喜欢,古董字画她又不懂,想起和虞倾城的过往,难免心烦。
听苏合说,虞倾城最近和玉玲珑相处很好,果然是自古君王最无情。前些日子还发誓赌咒非若薪不娶,转眼就能与他人同榻而眠。幸好没有嫁给他,否则还要日日提防他身边的女人,整日被那些无聊的争斗缠身。
若薪不想再逛,杜蘅便带他去茶楼喝茶听。一直听到说先生走了,他们才从茶楼出来。若薪又嚷着去酒楼喝酒,杜蘅不准,说:“你虽是将军,但仍是女子,在酒楼喝酒,确实不妥”。
若薪扭不过杜蘅,噘着嘴回到将军府,刚到府门就看见皇帝身边的内官在那里转圈。杜蘅赶紧过去施礼:“内官大人,”。
那内官看见杜蘅如若见了救命稻草,拉着他就走:“快快快,陛下不好了”。
“等等,昨日我入宫诊脉陛下还好好的,怎么会,究竟怎么回事?”
那内官说皇帝突然感觉心痛如绞,不多时便昏了过去,宫中的太医去看过,只说无力回天。
杜蘅想上马,又想起了什么,转身对若薪说:“速去联络朝中倾向于你和虞倾城一方的官员,不用等宣召,立刻进宫”。
若薪点点头上了马,杜蘅也立刻上马飞驰入宫。皇帝寝宫中一片哀嚎,嫔妃们一个个哭天抹泪,太医宫人内官跪了一地。皇帝躺在他的龙榻上,一动不动,杜蘅过去摸了摸脉门,早已没了生息。
“太子呢?立刻通报太子”
是啊!没了皇帝,太子便是这皇宫之中的主人,此时虞倾城应该在皇帝灵前尽孝,应该召集可信的朝臣,商量国丧之事。
此时有宫门上的内官来报,说明王虞承曦带着两个儿子进宫来了。他们怎么会来得这样巧,难道这宫中有他的线人。
杜蘅顾不上多想,立刻用传音之术告诉苏合:“皇帝驾崩,立刻带太子来皇帝寝宫”。
苏合接到杜蘅的传音,立刻带着虞倾城飞奔而来,杜蘅等在门口把皇帝已经驾崩的消息告诉了虞倾城。
虞倾城从小在皇帝身边长大,备受关爱,他与皇帝之间有着人间父子常有的感情。他看着父亲紧闭双眼,手都已经没了温度,想到从此这世上最关爱自己的人不在了,虞倾城的泪水奔涌而出,在皇帝榻前跪了下来。
这时候虞承曦父子三人闯了进来,宫廷侍卫跟在后面又不敢上去阻拦,杜蘅挺身将他们挡住:“这是皇帝寝宫,朝臣未得宣召不得入内,不知道明王闯宫所谓何来?”
虞承曦白了杜蘅一眼,眼神向龙榻方向瞟去,见虞倾城跪在那里哭,嘴角一扯,露出一丝奸诈的笑。
虞承曦的那个笑,被杜蘅尽收眼底,果然他料得不错,这个虞承曦不会让虞倾城顺利继位的。幸好他有准备,让若薪去联络朝中的忠臣。
杜蘅过去扶却虞倾城:“殿下节哀,当下应该着朝中礼部官员进宫商议国丧之事”。
是啊!人已经死了,不能就这样一直放着,应该商量商量丧事该怎么办。
虞倾城传令让宫中禁军侍卫去各朝臣府中通报,报丧的侍卫刚出宫门,若薪就带着几位武将骑马先赶来了。
礼部官员要给皇帝更衣入殓,虞承曦却伸手拦住了:“等等,皇兄昨日还好好的在朝堂之上,怎么突然就驾崩了,须查明死因方可入殓”。
虞倾城哭着说:“皇叔所言何意?难道有谁想害父皇不成”。
虞承曦奸笑一声:“那要看皇兄驾崩谁最得利”。
“皇帝驾崩,何人能得利”
“继位之人”
那不就是说虞倾城吗?虞倾城气得浑身发抖,话都说不出来,也顾不上哭了。
杜蘅说:“王爷可知出言诽谤一国储君乃是死罪”。
“储君,今日是,明日未必是”
“王爷说话可有证据?”
这时候,若薪一行人正好进来,虞承曦指了指他们:“证据来了,虞倾城曾想娶这个女人为太子妃,皇兄与我都极力反对。他们两人朝堂之上联手,夺去我手中兵符,如今兵权在手,有恃无恐。皇兄驾崩,他不日登基,还不是要风得风,想娶谁便娶谁”。
虞倾城顾不上礼仪,指着虞承曦大骂:“真是谬论,父皇只有我一个儿子,这皇位迟早都是我的,我何必急于一时。我与父皇父子情深,从无嫌隙,我怎么可能害他。我与若薪的婚事是我自己毁掉的,与父皇何干,我看是皇叔你别有用心吧!”
“皇兄驾崩实在蹊跷,不查明死因臣内心实在难安”
“那便查,请宫中所有御医都来诊看”
说话的正是江远岚,虞倾城的死党。
“人已经宾天,诊脉还有何用,应该派仵作来验尸才对”
“不可,陛下遗体不容破坏”
皇帝寝宫内乱哄哄,一片争执。大致分为两拨,一拨支持太子,一拨支持虞承曦。虞承曦他们那些混账话,听得虞倾城直想举刀杀人。
若薪在一旁也听得烦死了,她大喝一声:“太子殿下,兵符拿来,待我调动几万大军,将明王一党诸人的府邸都团团围住,保证一只苍蝇也不能进出。直到国丧结束,太子继位”。
苏合激动得一拍大腿:“这个法子好,看谁还敢废话”。
虞倾城也定下神来,想想刚才自己被那些人气得失了态。
“皇叔既然不请自来了,就暂时不要回去了,直至国丧结束,新皇登基。若将军,围几家府邸,何须调动几万大军,本太子手中的禁军足够了,即刻起三千禁军都归将军调遣”
禁军封门,谁还敢多说一个字,礼部官员按照祖制安排国丧事宜。国丧之后,便是虞倾城的登基大典。
新皇登基,大赦天下。九州之内三年以下刑期的犯人均被赦免,普天之下一片吉庆。
或许这吉庆之气太过张扬,连遥远的北疆都听说了。魔君离天听说自己的儿子做了皇帝,大声唤魔宫中的侍婢拿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