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现在,小区的东南角打破了平衡,即使日头猛烈,也时时透出阴气涌动。
程羲和与谢雁回对视一眼,确认对方也都看到了那股阴气。
他指着东南角一栋高楼,对一旁等待的刘峰道:“还好你寻了我们过来,过不了几天,这鬼怕不是要化为厉鬼了。”
刘峰眼中瞳仁刹那紧缩,他分明没有说过地址,程羲和手指之地正是他亲戚的家!而“厉鬼”二字,更是让他的心脏激烈跳动。
刘峰白了脸,忙问道:“程兄弟,还有办法吗?我表妹一家可是从来行善积德,怎么会”
挥了挥手,程羲和笑笑,安抚他:“正是因为他们行善积德,所以我们今天才来了这里。”
刘峰一愣,看到他眼中的势在必得,心中才好过许多。
刘峰按了门铃后,来开门的是个面容温婉的女子,刘峰叫了声表妹。李玲秀身后跟着个老实忠厚的男人,是她的丈夫张刚。
夫妻两人一边侧身请他们入内,一边打量程羲和和谢雁回,脸上透出点怀疑,似乎没想到刘峰说的人会这么年轻,而且气质昂藏,要说是社会精英他们都会信。
李玲秀和张刚本不信鬼神,若不是家里的孩子突然行迹诡谲,再加上刘峰极力推荐,根本不会想到要与这行当的人打交道。因此,他们心中的怀疑,一不小心就显露了出来。
刘峰介绍道:“这就是我说的程家传人,程羲和先生和他的表姐谢小姐。”
李玲秀客气地道:“久仰,我家的事就麻烦你们了。”
谢雁回不为所动,进入房子后就选了个角落靠在墙上看他们交谈。
程羲和脸上露出和善的微笑,问道:“我可以把整套房子都看一遍吗?”
张刚忙点头,将家里的房间全都打开,供程羲和观察。
刘峰拉着表妹李玲秀走到一边,低声道:“你们态度尊重一些,刚刚我们一到小区门口,这二位就看出你家的位置了,我可从没告诉过他们!”
李玲秀被刘峰的态度感染,心中隐隐有了期待,眼神不由自主紧紧跟着程羲和的背影移动。
一百多平米的房子不算多大,刘峰所说的猫胆子小,躲在夫妻二人的卧室不敢出来。程羲和逗了它一会儿,很快就察看完毕。
他指了指其中一间房,问道:“你们儿子去哪了?”
夫妻两人紧握的手一颤,李玲秀下意识转头看向刘峰,刘峰也是满脸惊讶地摇头。
心中一紧,李玲秀讷讷答道:“今天学校有课,小成上学去了。”
张刚迟疑一刻,终究没有忍住疑惑:“程先生,您怎么知道我们家孩子是儿子的?”
程羲和接过他递来的茶,轻声笑道:“孩子桌上不是放着照片呢?更何况,他的房间布置也很明显啊。”
夫妻二人原本被刘峰搞得紧张兮兮,却没想到得到的是这样的回答,不由觉得啼笑皆非。然而转念一想,却意识到,这正是程羲和的坦诚之处。
换作旁人,巴不得他们越恐慌越好,这样才能趁机好好敲他们大赚一笔。
这么想着,心里开始隐隐明白,为何这样一个年轻人,会被精明的刘峰如此尊敬。
程羲和再次微笑,知道自己的言行已经获得对方信任。以他从前在姑姑身边的经验,这种涉及孩子的事,没有父母配合,往往事倍功半。
按住内心的焦急,李玲秀说起李成这些日子的不正常:“我隐约记得小成那样是从一周前参加我姑姑的葬礼后开始的,经常自言自语,跟我们说话时常走神。家里一向亲近他的咪咪,更是一刻都不敢凑到他面前。”
“前天半夜,我口渴到厨房倒水,路过他的卧室,见门没关好就想着去给他盖盖被子。却没想到听到他在房间里说话,商量第二天教训什么人。我吓了一跳,以为孩子跟社会上的小混混纠缠在一起。结果进去之后,什么人都没有,他的电脑手机都在房,那他到底是跟谁说话呢?”
“我问小成问了很久,他却只是冷漠地看着我,一句话都不说。”
李玲秀脸色苍白,回忆起前天的事,不由打了个冷战。不知是因为当夜的诡异,还是因为孩子的冷漠。“从那以后,我一想到这件事就浑身发冷。”
程羲和了解了经过,要来小成的八字测算,又转头问谢雁回:“老、咳咳,表姐,我现在能否开始?”
谢雁回淡着眉眼看他:“随你。”
刘峰年幼时曾见过程羲和的祖父设坛请将,以为程羲和身为他的传人,自不会有大的差别。
却没想到他只是从身旁的帆布包里取出一张随意画了扭曲线条的黄纸。刘峰脸颊的肉一抖,话脱口而出:“小兄弟,不该先设坛吗?”
程羲和手中的符箓无火自,让在场的人,除谢雁回外直看呆了去。
火光在他脸上映出浅浅的影子,他转头对刘峰解释道:“水无常形,法无常法,我与我祖父不同。更何况,那个鬼如今并不在这里。”
轻描淡写间,黄纸本是巴掌大小,按常理几秒就该烧完。然而火光却越来越大,刺目得几乎让人无法睁开眼睛。
突然,屋内无端起了一阵风,火光也忽闪起来,黄纸在这阵风的托举下悬空飞起。
这般情形,让刘峰三人震惊万分,更是令李玲秀和张刚紧抱在一起。
“此符名叫显阴符,乃是我梁家独门绝学。显阴一,不论何种鬼魅和阴气,都会显露无疑。”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符箓光芒大盛,这套房子的所有门窗“怦”地一声全部关闭,只余张成的卧室大开,袒露在众人面前。
此时在刘峰他们眼中,世界变成了另一副模样。外面已是一片黑暗,而在符箓烧火光的照耀下,房子里纤毫毕现。
只除了张成的卧室,几乎要被躁动不安的黑雾笼罩,不断有黑色的气体从其中涌出,化作丝缕企图缠上在场的众人,却在接触人体的前一刻化为齑粉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