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车稳稳地停了下来,四五名特科行动队员动作迅捷地下了车,然后四散开来,找寻着隐蔽位置,保持着警戒。
顾慎之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向陈道海,指了指不远处那棵老树旁站立着的方汉洲,轻声说道,“老陈,跟我来吧。”
陈道海心跳骤然加剧,他心中非常清楚,眼前这个男子,必定是个重要人物。
在这个特殊时刻,此人竟敢亲自“召见”自己这个无名小卒,显然是对自己产生了严重的怀疑。
一名特科队员紧紧地跟在陈道海身后,仿佛在“护送”他走到方汉洲面前站定。
陈道海还来不及思考该如何打招呼,方汉洲便开了口,“你就是七区的行动组长陈道海吧?”
陈道海来不及多想,赶紧点头应道,“是的,领导,我是陈道海。”
方汉洲面无表情,没有丝毫要握手的意思,接着说道,“我听说你患有风湿病,一直看病吃药,却就是不见好转?”
“是的,谢谢领导关心。”
一股暖流突然涌上心头,陈道海似乎在这一瞬间又感受到了,往昔同志间的那份温情。
“把衣服脱下来让我看看吧,我有一个祖传偏方,或许能够治好你的病根。”
方汉洲指了指陈道海的上衣,口吻不像是在商量,更像是一道不容拒绝的命令。
听到这话,陈道海身体本能地一缩。
他很清楚,自己身上布满了酷刑留下的伤痕,在这短短几天之内,根本无法愈合。
如果让面前的这几个人看见了,他定然无法解释清楚。
陈道海急忙摆手说道,“谢谢领导的关心,我这老毛病现在好多了,挺一挺就能过去的。”
顾慎之向身边的特科行动队员使了个眼色,这名队员心领神会,立刻上前控制住陈道海,并迅速扒下了他的上衣。
顾慎之随即拿起手电筒,照向陈道海的上身,凑近仔细看了几眼,扭头对方汉洲说,“他身上到处都是鞭伤,而且很重,还没有结疤呢。”
方汉洲的语气顿时变得严厉起来,他呵斥道,“你这个叛徒,快告诉我,你是怎么挺过去的?”
慌乱之中,陈道海开始狡辩,“你们误会了,我不是叛徒!这伤不是特务处打的,而是前几天在码头遭到了恶霸的欺负。”
方汉洲冷笑一声,“你怎么知道,我一说你是叛徒,你就把特务处撇得一干二净?”
陈道海心中一怔,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想要再次解释时,方汉洲接着说道,“我们不仅知道你背叛了组织,出卖了自己的同志,而且还清楚,你得到了特务处给的一大笔赏金。”
事已至此,陈道海深知,事情已经彻底败露,生死或许就在这一刹那。
于是,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组织,希望能够放他一条生路。
然而,老池壮烈牺牲的那一幕,清晰地浮现在方汉洲的眼前,让他难以释怀。
方汉洲痛苦地闭上眼睛,他的双腿被陈道海紧紧抱住,那哀求声让他心烦意乱。
那名特科队员见状,一把揪起陈道海,目光投向方汉洲,等待着他的指示。
许久,方汉洲终于从痛苦中睁开双眼,他凝视着陈道海,缓缓说道,“陈道海,组织念及你过去的贡献,你的妻女我们会照顾好的,你就安心上路吧。”
说罢,方汉洲挥了挥手,那名特科队员便将陈道海押至不远处,准备行刑。
“等等。”
顾慎之朝那名特科队员举手示意,随后,他看向悲愤的方汉洲,将一支手枪递了过去。
“老方,要不你亲自动手?”
顾慎之心中明白,方汉洲如果能够亲手处决叛徒,或许他对老池之死的愧疚感,能够稍稍减轻一些。
方汉洲接过手枪,朝着陈道海站立的方向,迈进了几步,他的眼神充满了决绝与悲愤。
他稳稳地举起手枪,瞄准之后,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啪!”
一声凄厉的枪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陈道海应声倒地。
那名特科队员迅速蹲下身,摸了摸陈道海的脖颈,然后起身,向方汉洲点头示意。
“撤!”
顾慎之朝着四周的同志,低声吼道。众人立即登上车,迅速驶离了这片树林。
“不好,我们上当了!”
不远处的陆军,听到传来的枪声,朝着树林的方向张望,大声喊道。
……
胡道义离开后,杨崇古躺在病床上,孙小利走进来,向他汇报案情。
“杨探长,案情已查明,现场遗留的一把狙击步枪,其编号与伍德案件中备案的那把步枪完全一致。所以,凶手是特务处派来的杀手!”
“你是说,裕仁太郎果然是被特务处射杀的?”
杨崇古诧异地看向孙小利,停止翻看卷宗笔录,神情中流露出一丝后怕。
“是的。”
孙小利盯着杨崇古的眼睛,点了点头。
“那我轿车里的炸弹,又是谁安放的?你查清了吗?”杨崇古屏住呼吸,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