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迢蛇捏七寸:“要不要赚钱了?”
柳幸幸摇头,缩了缩脑袋,等待挨一顿骂。
可反常的是,陆迢不仅不暴躁,还好脾气反问:“说吧,为何反悔?”
柳幸幸揪着衣摆:“恩公为何不一起进去?”
赚钱和他二选一,起码不是掉进钱眼里的白眼狼。陆迢倍感欣慰:“吃不了人,这里是晏宅,晏老爷你总不怕吧?”
“不怕,可是……”
陆迢打断她:“先前你还在云出村放话。”
柳幸幸却知道那时是因为陆迢在身边,所给的胆气,她或许只是那一瞬敢说出那样的话,换个地方就会被打回原形。
陆迢道:“嘴上说来无用,不付诸行动,莫说旁人,你自己都不信。”
“是、是吗?好吧……”柳幸幸不放心道,“恩公一定来接我,不能把我卖了。”
“卖了你值几个钱。”陆迢无言,她这一脸懵懂好欺,不禁想要叮嘱,“记得,不要轻信任何人,不问的话,你不要多说,除了晏夫人,旁人给的东西都不要接。”
“记住了。”
“还有晏老爷撑腰,不要怕。”
“嗯。”
陆迢还想说什么,思索来思索去,算了,说多了也听不懂,将拉她到琳琅跟前:“来见过琳琅姑娘,你听她的话便是。”
琳琅先笑问:“我是夫人身边的侍女,你是柳幸幸?”
柳幸幸点头:“是。”
“随我走吧。”
柳幸幸看向陆迢,陆迢点点头,她才面向琳琅,很紧张地绞紧两指,跟着琳琅进门。
随着门关闭,陆迢牵马回衙门,离开巷子,尽管有晏清光在,江姮也是个温和的人,可里边有一个绣房,住有不少绣娘,人多生事,柳幸幸的心眼子等同于无,这才是他打点琳琅的用意,可是,这不代表他就信任琳琅。
陆迢回看巷子,仅有几棵小草小花在热风里摇晃,而那扇紧闭的门,隔绝了他对柳幸幸的一切了解。
晏宅里,柳幸幸只盯着琳琅的裙摆跟着她走,那裙摆如水流动,日光下,好似泛起粼光。
她不敢分神,也不敢看向别处,只管按照陆迢所言,跟好琳琅。谁知眼前的裙摆忽然转到她身侧,她吓得后退,被琳琅拉住手臂,一时大气不敢出:“琳……琳琅姑娘……”
琳琅道:“陆捕头你都不怕,你怕我?”
她也不敢太吓到柳幸幸,不然肯定要在说出陆迢前边再提“活阎王”三个字来形容他。
柳幸幸讷讷出声:“没、没有怕您。”
话音一落,就听到琳琅噗嗤一笑,她的视线里突然闯进琳琅的脸,一张眉目含笑的鹅蛋脸,唇红齿白,眉似新月。
柳幸幸连忙转过身,琳琅又绕道她跟前,看进她眼里:“为何躲着?你怕我看到你的眼睛?你的眼睛很好看。”
柳幸幸怔愣间没有防备,再次看到琳琅的脸,弯下腰与她平时,笑问:“你多大了?”
柳幸幸眼神闪烁:“十七。”
琳琅又问:“你与谁学的刺绣?”
“婆婆。”柳幸幸见琳琅真的不怕,稍微把心放进肚子里,可又记得陆迢说不能轻信他人,所以依旧保持警惕。
“待会儿夫人就这么问你,所以你不必紧张。”
“嗯。”
“好了,走吧。”
柳幸幸低头紧跟在琳琅身后,一路过廊穿园,途中会遇到来往的下人,他们或小声议论,或远远避开,或来到琳琅跟前问一问,打量之色令她想逃离这里,耳边嘈嘈杂杂,只有进了一个院子才清静些许。
然后转去一个厅中,门槛高得她要提裙抬脚,听到琳琅说:“夫人,柳幸幸到了。”
柳幸幸以前出街的时候,有幸见过那么三两个衣着考究、头饰珠钗的贵妇人,不过她不敢久久欣赏,此时江姮在她眼前,一身月白裙裳,绣着竹枝,娴静雅致,一手搭在膝上,那手保养得极好,细腻修长,指甲有光,腕上一只剔透玉镯,再往上她就不敢抬头了,跪下来拜道:“民女柳幸幸,见过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