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特别”,这些词被庸俗之人赋予了别样的涵义,究其根源是对优秀者的过分吹捧和异化。【一个人能做到他人做不到的事,那他一定有特别的能力和身份】。
可悲的是,蓝染惣右介打从心底认同了这个观点。自己从出生起就是出类拔萃的,所以必须要寻找些什么,成为些什么,做到些什么。
而当他定下目标却又发现无人愿意理解他,无人可以跟上他的时候,他已经在这条尽头通向悬崖的路上独自走了太久。
久到回看来时,皆是陌路。
——那就,向前走。遵循自己的意志,打破所有试图控制他的东西。
把这叫做“野心”也好,“恶行”也罢,蓝染惣右介不能、不愿、亦不会回头。
但——人的视觉并不是完美完整的。
“世界并非仅仅建立在‘正确’之上,单纯的‘正确’有时毫无意义,更不用说涉及到历史的旧账。蓝染,你明白这个道理,却依然走上了这条道路,甚至为此斩断了自己的所有退路。你所谓的‘为恶’,不过在是了解了世界的丑陋后,基于你知识的边界做出的最优解,对此我无权置喙。”
“【宏大的理想未必能够对抗虚无,微小的选择却可以。借由选择,理想者奢求幸福为众人降下,即使自身将被排除。】你可以不认同善恶的划分,唯独不能否认它的存在。”
“我能期待你站在我这边,为我记录下这段即将成为历史的故事么,阿格拉?”蓝染惣右介的声音极轻。
“不会,我从开始就不看好你的课题。任何事物的演变都不可能一蹴而就,绝大多数人研究【人类进化之事】,最后都会与【进化】相背离。”
“如果我说……我想成为神明呢?”
回应蓝染惣右介的是一声嗤笑。
可能是仅存的情商在告诫他,对现任上司不应该待答不理,阿格拉退后几步,用冷淡的眼神上下打量蓝染,勉为其难地替换掉过于犀利的词汇,“【魔神爱人】,这是提瓦特的规则。神明需要信徒,而你恐怕没那个耐心。将自己摆上天平一端的那刻起,你就已经输了。”
不留情面地表达完自己的看法,阿格拉猜测现任上司应该也没了再聊下去的兴致,转头瞟了眼门的位置,“已经很晚了,没其他事的话之后就是我的私人时间。”
“告辞。”
不等蓝染惣右介回复,阿格拉留下敷衍到根本不做伪装的借口,微一点头,转身离开了王座之间。
“……哈。”
最终,空旷的大殿内,只余一人的笑声在低低回荡。
走出王座之间不久,阿格拉在走廊上遇到了葛力姆乔。
孤傲的蓝发破面远远瞧见阿格拉,从倚着墙壁的姿势里挺身,等待他走近。
然后就眼睁睁看着阿格拉目不斜视,笔直略过自己,脚步不停。
“喂!”
“喂你给老子站住!”
举起的手只差一点搭上阿格拉的肩膀,第五十刃旋身面对葛力姆乔,正好闪过这没轻没重的拍肩,“你在叫我?”
葛力姆乔呲牙,“这附近除了你和我以外还有其他人吗?”
“有道理,”阿格拉淡淡颔首,瞄过来的目光中似乎只是单纯的不解,“但看你一开始没有和我打招呼的意思,我还以为你在等其他人。”
被阿格拉的直白噎了一下,葛力姆乔脸上有一刹那露出了大概可以称之为恼羞成怒的表情,“少废话!……啧,刚刚的事,谢谢你。”
“嗯?原来你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
“无非是……被当成傻子耍了!”
“很好,保持下去,你的智商马上就能超过大多数破面,达到人类的普遍水准了。”
“你这混蛋——!别仗着号码在我之上就看不起我!”
“我一向对所有人一视同仁。”
“一视同仁地看不起吗?!”
两破面一个暴躁,一个平静,渐行渐远。
一时间,夜晚的虚夜宫甚至生出了几分难得的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