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大爷打累了。
自从儿子长大之后，他就再没有打过架，哪怕是跟隔壁大队抢水的时候，他都没上过场。
几十年了，头一回揍人，全凭着一腔怒火和对离婚的恐惧，一顿鸡飞狗跳之后，他差点儿没累瘫了。
“狗曰的玩意儿，跑啥啊跑？”
“累死老子了！”
唐大爷扶墙，气喘吁吁，不满地骂躺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唐二大爷。
打完人吧……
其实打了也就打了。
没那么艰难。
唐二大爷憋屈死了，他居然没想到还手！
嗷嗷嗷嗷！
一挨打就跑，等他想起来要还手的时候都晚了，身上哪儿哪儿都疼，根本就不是抽风老大的对手。
失了先机，只能被动挨打。
老大简直不知道抽了什么疯，居然敢把给他花多少钱说出来。
唐二大爷心底莫名地升腾起一股子恐慌来，大哥是怎么了？
他这般不管不顾，是不想过日子了么！
还是说，大哥决定不管他了？
想到这一点，唐二大爷慌了。
可转念一想，大哥要是真不管他，就不会打他，而且，大哥这个人他太了解了，以后几句软话下去，他会很容易被哄好。
唐二大爷浑身都疼，躺在地上就在想，要咋样才能从中谋取好处，让自己这顿打别白挨。
“老头子……老头子你怎么样啊！”王桂兰这会儿跑了过来，去搀扶唐有粮。
“呜呜呜，唐有业你个丧良心的，有你这么打兄弟的么，你你看看你把我们家老头儿打成什么样了！”
“我跟你说，你不赔钱这事儿咱们没完！”
“啪！”艰难爬起来的唐二大爷抬手狠狠地打了王桂兰一巴掌，王桂兰被打懵了，怎么又打她啊！
唐二大爷道：“唐有业是你喊的？”
“赶紧跟大哥道歉！”
“大哥打弟弟，天经地义！”
“他就是今天把我打死，我也毫无怨言！”
说完，他捂着腰看向唐大爷，心里虽然把唐大爷骂了个对穿，但面儿上却没表现出来，而是十分沉痛地道：“大哥，我知道你心中有气，没事儿，气撒出来就是了！”
“我家老二那事儿，说实在的，大队不是没有在厂子上班的人，谁没从厂子拿过东西回家？”
“还有老二厂里那些人，谁没占过厂里的便宜？”
“说到底老二还是伤心了，我也劝他，都是他不会教闺女，是二丫惹的祸连累了他。”
“但他心里苦啊，难过啊，二丫也不是故意的，她就是怕大丫吃亏才没了分寸。”
“可……可老三是真没念兄弟情分，这些我都不怪老三，也不怪大哥！”
“我家老二是你家老三想法子解决的工作，没了就没了，本来就是农民，现在回来再当农民也没啥，也不是不会干活儿！
放心吧大哥，我不怪你！
不管咋说咱们都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
“大哥你尽管出气，你继续打，这回我站着不跑，真的！”
唐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