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庄里的气氛断不算好,但林婠却没有太多的惧怕,她时不时的给林彦烧着纸钱,她心中多是惶恐和茫然,想起了多年前母亲离世的场景。
那时候的她,远不如现在冷静,在灵堂之上哭的不能自己,还是爹爹抱着她,告诉她若是在这样哭下去,会阻了娘亲轮回的路。
会让娘亲舍不得她。
所以林婠一点儿都没有哭,“彦,你拿好这些银两,若是路上碰上了什么人,也别同他们再起什么冲突…”
义庄的烛火到了天明,后半夜的时候许多人都撑不住的开始打瞌睡,唯有林婠一人还是精神奕奕的。
她像是根本感知不到疲倦一般。
林婠瞧着很冷静,可她却远远没有自己表现出来的那么冷静,她也根本睡不着,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想起林彦的脸。
他们明明,就快要成亲了。
他说过,等他从金陵归来,他们就成亲,永远都不会分开。
林彦的确眼不能视物,可他素来聪明过人,在爹爹的商行帮忙,大半年的时间还攒下了不少的银子,比起林婠的零花钱的确有些寒酸。
但林彦却想拿那些攒下来的银两给林婠买些礼物。
他说,虽是赘婿,可旁的姑娘有的,他也想给她。
也许不会很名贵,可那全当是他的心意。
林婠的确担心,可想着金陵和扬州那么近,有爹爹和李叔李婶在,也不会有什么差池。
谁能想到不过短短十几日,他们就阴阳相隔。
若是早知道如此。
若是早知道如此,她就应该阻止他的。
她不用什么礼物,也不用什么聘礼,她只想林彦可以回来。
只可惜,再也没有这个可能。
*
而在不远处的金陵城中,则是另外一番景象。
隆盛客栈,二楼。
此时万籁俱静,街市上唯有更夫打更的声音,廊上小二靠坐在主子边打起了瞌睡来。
却只敢眯一眯眼,不敢睡死过去,以备顾客传唤。
没一会儿功夫小二就听见房门被打开的声音,小二搓了搓眼皮,立刻迎了过去,“客官,有何吩咐?”
开门的男子对小二的殷勤并不见外,吩咐他去打一盆水来。
小二麻溜的去办,不一会儿功夫就打了一盆水过来。
男人挡住小二上前的步子,自然的从他手中接过铜盆,随手给了几枚铜板就把人给打发了。
店小二自然不纠缠,乐呵呵的离去。
男人这才转身进屋,将铜盆搁在一旁的架子上,绞了块帕子递到案前,“世子爷。”
屋内灯火通明,案前执笔的男子抬起头来,拧着眉瞧着这块帕子,“打算抢丁来的饭碗?”
被刺了一句的男子讪讪的收回了手,神情颇有些尴尬,丁来不是别人,正是世子爷的小厮。
他方才见世子爷手上沾了墨渍,而丁来又不在跟前才会自作主张。
“世子恕罪,是属下多事。”
容策随意低头,才瞧见自己手上的痕迹,这才恍然身边的护卫为何会有这般举动。
他从前喜洁,题诗作画是若是沾了墨渍定然不悦,身边的人早早的习惯。
可那也都是从前。
容策想起被人追杀的那段时间,别说是墨渍,他身上什么脏污不堪的痕迹都有。
那喜洁的毛病,早已经变得微不足道。
只是这样的事,容策并不愿道给旁人听,只一言不发的接过帕子,淡定的擦起手来。
案前的信已经写完,容策随意的折起,命严达收好,天亮之后寄出去。
严达沉声应下。
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严达瞧着面前的主子,心下实在是不安,想起这会儿远在京城的丁来和出去打探消息的严平。
心中就止不住的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