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她陷入曾经痛苦的回忆,却也能被秦愚拉回来,睁开眼看一看,会发现不是任何一个欺骗过自己的人,而是秦愚,会带她来找恩人的秦愚。
看着山门越来越近,而寒风却愈来愈烈,这里的高处毫无树植遮挡,到处是怪石雪堆,低眼是山脚,抬头是苍穹。
秦愚拉着大氅给无忧挡着风,看着越来越近的山门。
严生塔山前是平楼,后山是高塔,占地广阔,建筑宏伟,又别具一格,与其他浮屠塔都不相同,平楼无窗,塔上无门,好似一个囚笼,一个地上牢狱。
秦愚和开门的小僧人合手行礼,说明了来意,才算被迎了进去。
门口的通道昏暗无比,只有两边的烛台,摇曳着一点光线。
小僧人带着无忧和秦愚,还有负责监视无忧的宫人往后去,一直到通道尽头,小僧人推开门,光线忽然穿过黑暗,照向了极远的身后。
无忧与秦愚被光刺的眼疼,可走进回廊,才知道这光也只是白日的昼光罢了。
这里不同于一片白雪苍茫的其他地方,这里有绿栽,花草,有鸟雀,有池鱼,好似沙漠里的绿洲,又像人间的仙境!
无忧和秦愚吃惊的环顾着周围……
“这是怎么做到的?这里那么高,明明应该冰天雪地,可却比外面还要生机盎然!”无忧忍不住向小僧人打听。
小僧人笑了笑,慈眉善目的朝无忧解释,说严生塔佛光普照,聚阳收气。
他指了指这楼阁顶处偌大天窗那里撒下来的昼光:“师父说楼阁之顶有一层神光结印,渡严寒,万物生。”
“这就是严生塔的来历?”秦愚问道,他虽来过严生塔,却是走的万生阁后门,直接进的佛殿,从没想到佛殿之后别有洞天。
小师父点点头:“一般僧人和尚都在万生阁做功课和禅坐生活,渡严塔则是法师的修行之处,不过现在里面只有一位师父。”
走出了“绿洲”,就到了万生阁的佛殿,僧人们此刻都还在偌大的佛像前做早课,便没有让无忧和秦愚进行叨扰,而是住持师父前来迎接他们。
“行云法师。”秦愚合手和行云行礼,无忧也赶紧合手。
就见行云捋了捋胡子,微微转头,看向了无忧:“施主就是苦海女无忧?”
“是如此。”无忧点点头。
行云意味深长的看着无忧,等待无忧的下。
“我想打听一下,有没有一位苦行僧经过这里?”
“可有什么线索?”
“千道皆可行,道道应行尽。这是我恩人托给我的话。”无忧期待的望着行云,希望不会再次落空。
就见行云迈着步子,慢慢走到了佛殿后门,望着眼前的绿洲:“的确有这样一位法师,曾来过此地。”
“什么?!”无忧和秦愚异口同声,担心惊扰到僧人们,二人又赶紧走出了佛殿,站到行云面前。
无忧第一次能得到这样让她惊喜的消息,自然不肯放过,一定要多打听些线索:“那……”
可话到嘴边,却又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
不过还好秦愚算是镇定,就帮无忧问了两句。
“这位法师法号渡涯,自大津而来,半月前就已经离开了这里。”行云抬起头,看向佛殿一侧的渡严塔:“渡涯法师的去处,老衲也不知。”
“那他可有见什么人?”
行云依旧看着那座塔:“只见过清弥师父。”
“清弥师父现在何处?”
行云笑了笑,望向说话的秦愚:“秦施主,许久不见啊。”
看行云忽然岔开话题,秦愚也意识到自己有些急躁了,只好叹出口气,道:“是的,这一别,将近一年。”
“施主可想透当初老衲的话了?”
“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秦愚看了看无忧,然后道:“有些事情只是选择,若一叶障目,得见所思之叶中经纬山海,又何必去见不曾相思的泰山?”
虽不知道二人在说什么,撇开别的,无忧却很认同秦愚的话。
有人择一,有人选二,所欲不同,若米粟让乞儿欢乐,那这米粟也堪比沧海桑田。
因为乞儿要的是米粟,而不是沧海桑田。
“清弥师父就在渡严塔,只是他,从不见人,只见真佛。”
行云的话意深沉令人遐想,带着感叹愧怍仰慕,还有那么一点点难以琢磨的嗤之以鼻。
小师父领着无忧和秦愚走进佛殿,从侧门离开,又是一道绿洲走廊。
“清弥师父是渡严塔里苦修的最年轻的师父,他来严生塔已有十年有余,若他愿意出关,严生塔就多了一位得道法师,但清弥师父沉迷苦修,自来到严生塔,便没有出关。”
“他多大了?”
“比施主恐怕还要小一些,应该十四五岁吧。”小僧人笑着闹闹头:“比小僧还要小,可他来那年,便告诉我们所有僧人,说他是真佛转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