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
“她不会见你的。”拓察爱宁冷笑一声,接着说:“她谁都不见。”
“郡主是否知道什么?”
拓察爱宁本已经踏入门槛一只脚的动作停下来,接着又收回来,面向秦愚站定:“我有些不明白桓王的意思。”
“郡主从不是说话拐弯抹角的人。”
拓察爱宁收起了笑容,满面无望与讥讽:“上京是个好地方,我活下来不容易,还想再活久一些。”
“郡主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拓察爱宁抿了抿嘴唇,言:“我早已不是郡主,如今只是三皇子的遗孀,连个品阶都没有的寡妇。”
她说完没有再给秦愚接话的机会,头也不回的进了连涛居,之后便紧关上了大门,秦愚难以再与其交涉了。
碰了一鼻子灰的秦愚,回府路上还在与青君商讨,如何二次登门,青君说下次最好让无忧下拜帖试试看。
可回到府上时,秦愚却没有见到无忧,便着急问鸣云,无忧去了哪。
“王妃带着冬娘去了顾大娘茶肆,似乎是约了谁。”鸣云摘了摘针线篮子里已经快用完的丝线,嘟囔道:“最近王妃和冬娘太亲近,都不带我们出去了。”
“她只带了冬娘吗?”
“是啊。”
“那怎么不见画屏?”青君问。
“听闻有人托她找李道清先生画像,一早告假出门去了。”
无忧约的人,不是平时会一起吃茶的卿、孙黎氏或者是苏氏,而是严虞。
时至今日,无忧才发觉严虞当初那八个字是什么意思,她既然有意提醒,那她就是动了恻隐之心。
二人一杯茶下肚,才开始说话,
无忧先开口,谢了严虞好心提醒,也算叫无忧明白了这个华,是谁请来的杀手。
“不要低估了这个华,他和别的杀手不同,他有把柄困在掌门那里,他会不顾一切的杀秦五郎。”严虞压低了声音,继续说:“我不会再多说别的了。”
“二哥,为什么要下这个狠手……”无忧苦笑着说:“再怎么说,也是亲人……”
“亲人?”严虞冷哼了一声,道:“他眼里可从没有亲人,他觉得老三死的蹊跷,他怕了,他怕秦五郎下一个要害的是他。”自忘怀楼一别,秦艰就开始狗急跳墙了,过去他总想让秦愚死在外面,干干净净不沾一点秦愚的血,如今在上京里面,他也按捺不住,出歪点子叫来了华,哪怕一身脏水也要除掉秦愚,不然,秦艰觉得自己早晚被秦愚除掉。
她抚了抚自己的肚子,继续说:“天气越来越热,弟妹有了身孕,要小心暑气。”
“嫂嫂也是。”
严虞没有看无忧,轻抿了一口茶,又继续看着窗外吵闹的街道:“五郎最近在忙些什么,外面这么乱,他能叫你自己出来。”严虞抬头看了一眼无忧身后立着的冬娘。
无忧愣了一下,然后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但五郎是个执着的人,他有自己想坚持的事。”
“那你呢?”
“我?”无忧有些发懵,她抬头看了一眼冬娘,然后又笑着摇了一下脑袋才言:“我不知道,这还是叫别人看到什么说什么吧。”
“看到听到都有虚有实,我想知道弟妹所想。”
“我?”无忧搓了搓下巴,眼里倒是充斥了许多憧憬:“我觉得我是个潇洒的人,我做任何事都要有决心,放弃什么都不后悔,这是我的目标。”她耳边忽然响起了北蛮荒原上的风声,树上秃鹰长啼的哭嚎,海上那波涛汹涌的大浪,打在礁石上盛开来一大朵一大朵如云彩的浪花。
“潇洒?”严虞这么一反问,反倒叫无忧有些不是个滋味。
她耳边的声音突然消失,再次升起窗外喧闹的市井声音。
她在上京,不在荒原上,也不在海上。
“对……”
“上京可没有潇洒的人。”
严虞的话像一根箭镞一般穿过无忧的脑海,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再抬头时,严虞就已经离开了。
冬娘拍了拍无忧的肩膀,问她要不要回府。
“嫂嫂的话是什么意思?”
冬娘没有回答无忧,她坐在无忧身边,轻声言:“阿娘养了一只鹰,叫做乌云,它白天出去觅食,晚上回来窝在阿娘身边休息。后来乌云爱上了一只野外的鹰,它们筑了巢,牧羊人还有马群的主人都说乌云不会回来了,但最后乌云还是夜夜回到我阿娘身边来,等我阿娘去世后,它才再也没回来过。”
冬娘看着无忧那朦胧的双眸,继续说:“潇洒自由,是由自己定的,乌云敢于去爱,又敢于舍弃,最重要的是,它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又敢于追求。
只有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去追求,才是真正的潇洒自由。”
“追求……”
“王妃,我要回西垂了……”冬娘拉着无忧的手,继续道:“护膝已经做好了,阿爹传信说他的腿不好走路,弟弟一个人照顾不了羊群马群……”
“这么突然……”
冬娘点了点头,继续道:“我不属于上京……”她目光再次落到无忧身上:“你也不属于。”
无忧愣了一愣,听冬娘继续说话。
“和我走吧,就像安王妃说的那样,上京满城风云,并不如西垂那样有广阔的天地任人潇洒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