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凝大大方方跟着笑,“娘娘美若天仙,又素有贤名。臣女敬重您还来不及,怎么会如惧猛兽般惧怕您呢?”
她顿了顿,“今日之事,关乎钟璃殿下和华夫人。事涉姜国,刘凝虽为弱女子,却也不愿两国再起战事,愿尽绵薄之力。所以今日拉着钟姐姐一起,请皇后娘娘出面,为之说和。”
“呵呵,”王熠轻笑一声,“你们瞧本宫躲在自己宫里好好的,便知道本宫不欲搅合到此事中。”
她从榻上起身,缓缓走到刘凝面前,“再说了,莫说你一个小丫头,便是刘大将军在此,本宫也实在不知你们刘家跟柳家之事有何关系。本宫又如何去说和?”
刘凝道:“柳家之事乃是国事,臣女父亲效忠朝廷,臣女亦义不容辞。如今臣女有一丝可解太后与皇上烦忧之办法,虽非为十全的把握,但也愿为之拼尽全力。”
王熠紧紧盯着她,“你既有办法,直接去太后宫中便可,来找本宫何用?”
刘凝“扑通”朝她跪下,肃然道:“臣女虽不才,但素有报国之志。臣女知晓皇后娘娘德才兼备,如皓月当空,臣女愿追随娘娘,唯娘娘马首是瞻。”
殿外的风吹了进来,略略带了些清凉。此时夕阳西坠,余晖却更加刺眼。
王熠叫来宫人将窗户关上,点上烛灯。再叫刘凝起身,三人赐座。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道:“本宫记得刘将军虽是太后娘娘一手提拔的人,却也深得皇上信任。如今你又说追随本宫。你们一家子人可真是深谙制衡之术。”
刘凝复又起身,郑重道:“娘娘,父亲与臣女心系朝廷,以身报之。想必太后娘娘和皇上都知晓父亲忠肝义胆,是以予以信任。而臣女为女子之身,空有鸿鹄之志,却难以如同父亲般为国效力。臣女知晓皇后娘娘素来怜惜女子,虽有才干却身处后宫亦不得志。臣女愿与娘娘一起,以女子之身,报效大越。”
“是你父亲让你来的吗?”王熠淡淡问道。
“不,是臣女自愿前来。追随娘娘在臣女心中思虑已久,如今正是最好的时机。而父亲素来知晓我的心意,他虽未明确表态,却从未加以反对。”刘凝从容答道。
“本宫信得过你们刘家,也信得过你。”王熠看着她,“只是不知你为何选择本宫,若论能干的女子,太后岂非更为出色?”
刘凝笑了起来,露出符合她年龄的天真烂漫神情,“在臣女心中,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都是杰出的女子。只是臣女愚钝,又因年幼无知而涉世未深,不能站高处看得长远,也就无从比较谁更合适。臣女只是凭心选择,凭直觉认定皇后娘娘。非要深究原因,臣女说不出什么大道理来。”
王熠一挑眉,带了新奇的意味,“本宫常听闻刘将军家的闺女是个鬼灵精怪的,平日里觐见你话少不觉得,如今听了这些话倒是信了。本宫素来不参与朝政之事,也不爱管后宫,不知你是如何看出我有一番才干的。既然你今日让钟大夫带着来了,本宫也不推脱,便承了你的意。”
她转头吩咐明枝,取了一块令牌,亲手交给刘凝,“以后你可以凭次出入本宫宫中。今后你若是后悔了,本宫也不会怪罪与你。你将令牌还给本宫,咱们好聚好散便是。”
刘凝接过行跪拜礼。
在旁默默看着这一切的秋迟伺机打趣,“光看皇后娘娘行事如此干脆利落就知道您必当才华横溢,又是拿得起放下的的光明磊落。我若是生在越国,定要将医术学得更好,好得您青睐。如此我才好追随于您。”
王熠大笑,“得了,少说这等子无趣的话。听说临安那些高门贵妇世家女的,常来约见你。如今看来你都被她们带坏了,尽学些阿谀之语。”
秋迟笑嘻嘻,“那我得空就来宫中请皇后娘娘调教调教,您知道我素来不擅长这等人际往来之事。”
王熠斜睨着她,“药丸送到了,人也带到了。你且等着我这就叫宫中老尚宫出来,请你见见我们越国的礼仪。”
秋迟明白她的意思,站起来道:“现下已是日头西坠,若是见识了老尚宫们的指点,岂不是要叫我宿在娘娘宫中了?我倒是没有关系,怕是夜里挤着娘娘了。”
“我倒是不怕你挤着我,倒是怕陆侯连夜叩宫门找我要人,我可担待不起。”王熠笑得挤出了眼泪,“罢了,今日且放过你。”她唤过明枝,将秋迟送出宫去。
“方才你说你有法子解决太后和皇上此刻所争议之事。说来本宫听听。”王熠看着刘凝。
刘凝恭谨道:“臣女的法子,是让太后同意为柳家翻案之法。这个法子便是臣女身边这位女子。”
她拉过身旁的少女,对王熠行礼。
“民女云谙拜见皇后娘娘。”少女跪拜。
“云谙?”王熠看着眼前的少女,苦苦思索却仍觉得无比陌生。
少女脆生生道:“民女生自豫章云氏,生母姓骆。”
“豫章?姓骆?”王熠思寻片刻,顿感惊诧不已,“你是……你竟然是……”
少女微笑看着她。
“原来如此,果然如此。”王熠神色复杂,“你们当真是对本宫信任至极,这般带她来,都不怕我立即杀了她。太后可是本宫亲姑姑。”
云谙道:“民女信任娘娘。”
王熠冷笑道:“你与本宫素未谋面,凭什么信得过我?”
云谙道:“就凭娘娘多次明里暗里救了阿璃姐姐,民女便知道娘娘是可信任之人。”
王熠神情复杂,思索良久才站起身来,“走吧,去太后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