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大了,应该多向长公主学,往日之事不可追,明日之事才是重中之重。”
“母妃……”
“过两日秋池台有宴,婉儿同阿跃一起赴约,去看看桓王带回来的那位女子,多看,少讲。”氏站起身,窸窸窣窣的华丽外衣落在秦婉儿的臂弯里,绸缎的衣裳很快又从秦婉儿的怀抱中滑落,她越走越远,不曾朝秦婉儿招手,也不曾等候秦婉儿。
秋池台宴。
牧昀终于从西市淘来了最好的南川春季制衣棉布,是几匹退红色和月白色的绫花印绢布,做了一身成衣,退红色显娇嫩,秦愚看了半天,还是觉得月白色衬无忧,就把退红色的外衣改成了中衣。
“月白色乃月下白之意,不素,且雅。”秦愚搓了搓下巴,看着无忧在自己身前转了一圈,无比满意的点下头:“去秋池台,这身就行。”
无忧低头看了看自己穿着的衣服,想起头一次见到秦愚时,他说的话,不由得笑起来。
秦愚问她笑什么,无忧只摇头,然后拉好发间的发带,然后说:“秋池台是要见陛下,皇后,还会有谁呢?”
“可能二郎、三郎、七郎他们都在。”
“这么多人……”
“对。”
“只因为要惊蛰吗?”
“对。”秦愚看向镜子里的无忧。
当然不只是为了惊蛰,更是想要看看她。
别人看的是苦海女,秦愚看的是无忧。
倘若别人也是这样就好了,权当是他的高堂,来相看未来的媳妇。
可他没有高堂了,早就没有了,以后也不会有。
秋池台上,高朋满座没有,只有满座的秦氏人,和秦愚,关系不大的秦氏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无忧身上,她却又感觉不到,因为太多双眼睛了,她在一双挨着一双的看,却难以分辨他们都是谁。
皇帝说今天是对秦愚的接风宴,更想看看秦愚身边的这位朋友,说是同秦愚跋山涉水,带回来了北蛮、冬地的长城讯息,战争信息,地形信息,经济信息。
“皇麟行者不虚此行,是大津的功臣。”秦艰眯起眼睛,他比去年还要精瘦,皮肤被晒黑了,也不知道他最近在做什么,只是听说严虞怀了身孕,如此一来,秦艰则是几个刚成亲不久的皇子里最先有孩子的。
秦愚不曾接话,他只顾着给无忧夹菜斟酒,不打算和秦艰周旋。
“五郎身边的,就是无忧娘子吧?”
说话的是拓察爱宁,秦愚没料到第一个问起无忧的,会是晋王妃,这个远道而来的郡主。
无忧听到了自己的名字,立刻低了低头,偷瞄了一眼秦愚,才说话:“是的。”
拓察爱宁的目光颇为深沉,她穿戴着大津服饰格外不衬,大津女子面容柔和,来自西垂的拓察爱宁,英眉锋眸,眼睛和刀锋一个形状,目光深远黑暗,官话都还有些不熟练,却能在这么多人面前,直接点名到秦愚身边。
她有心思城府,还有果敢大胆,不同于大津女子的心细谨慎,倒是个有锋不藏的人。
和秦骐也是天上地下的差别。
“你和五郎相伴一路,我看你们的情谊颇深啊……”她话音听起来无意,但直指二人的关系,连秦跃也逮到机会,开始添薪加火:“早在五郎离京去冬地前,本有和五郎相谊的官家女郎,但估计也是有缘无分,赶上了五郎出使……”秦跃浅含笑意,目不转睛的盯着秦愚:“如今看来,原是五郎命中之人早在他的命途之中等待他了。”说完话时,秦跃的目光已经移到了皇帝身上,她微微欠身,然后接着说:“如今五郎归来,岁也二十,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