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群发觉自己说错了话,立刻躬身赔笑:“这倒不是,没有吃过猪肉,也是看过猪跑的。”
听到蒋群的话,一直站在一旁的青君笑而不语,只是觉察到了几人的灵魂流动都有所变化。
而无忧也觉得这个蒋群不对劲,她又看向于念,觉察到他对蒋群也有一种莫名而来的鄙夷感。
同时,她相信秦愚也能看出来。
于是,回到院楼的时候,秦愚把于念叫到了屋里,问他是不是还知道些别的事。
此刻秦愚和李应对坐,于念站在秦愚面前,孟开和蒋群就在门旁立着。
无忧和青君则立在秦愚身后。
于念抚着胡子,苦笑说:“有些事是老夫不能插手的,也不在老夫的职责所在,老夫只愿殿下,可否从城中河堵塞处引出一条渠,通往城外的北乡河?”
“这样做,今年北乡春天都难播种,过了夏天恐怕必然颗粒无收。”秦愚摇着头说:“修渠工程大,且如今工部的工员大多,都忙着东门的兵楼,人手不够,能发动的百姓也只有北乡人,跑去了城里修渠,那北乡就没有人劳作了。”
“修渠要多久?”无忧问。
“至少到夏末。”青君掰着手指数了数,叹息道。
“这太晚了。”李应也摇着头,无奈的言:“或许只能拆掉那个春风楼了。”
“殿下……”蒋群忽然走过来:“那个楼,可拆不得。”
“为何拆不得?”孟开闻蒋群说这话,立刻也走来:“这是当下最好的办法。”
“可这春风楼好歹是东市名建,拆了多可惜啊。”
于念闻声,冷哼了一声,沉默不语。
“名建?”秦愚等待蒋群继续说下去。
“春风楼的构建独特,高五层,成塔状,却每层房屋设计各不相同,每层飞檐上,都有神态各异的飞天神女雕像,中间空出的河上桥,悬在三楼处,上吊一秋千,每到十五,楼内行首都会立于秋千上闻歌起舞,样就好似神女飞天……”
“蒋水使还说自己没去过?”秦愚看蒋群那神往的目光,冷冷的呵斥了一声,吓得蒋群就要尿裤子,他连忙跪在地上,为自己辩解:“这都是臣……臣听台内其他台员说起的……”
“哪个台员?”
“这……这……”
看蒋群紧张的头上直冒大汗,李应连忙打圆场:“他只是个水使,上不中下不落,他得罪不起别人,殿下叫他说,是强人所难了。”
秦愚看了看李应,目光里的寒凛,骇的李应也噤声。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个老头,拄着拐,带着几个田农闯进了院子。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就敢横冲直撞?!”蒋群从地上跳起来,一把拦在了要走进屋内的几人,却被那老头一拐杖打倒在地。
“老朽自然知道。”说罢,老头就带着几个田农跪在了地上。
“老人家快请起!”秦愚立刻向前扶人起来,却发觉几人似乎执意要跪在地上。
“这是北乡的先达,赵老。”于念赶紧介绍,前面这位风骨不凡的老人。
“老朽不是什么先达,只求殿下救救北乡。”
“殿下这次来就是来帮助北乡的,老先生先起来吧。”无忧也赶紧凑过来要扶他站起身。
“老朽听说,北乡河被什么建筑堵塞了,老朽只想知道,殿下是要拆楼,还是要修渠?”
秦愚将目光移到蒋群身上,又移到于念身上,最后又落到了赵老的目光里。
那里一片浑浊,又一片希冀。
他与那几个田农一样,望着以为来到北乡的菩萨、神仙。
忽然之间,秦愚有些迟疑了。他度量了一下,说:“目前来说拆楼是最好的办法……”
“殿下,那楼不能拆……”
“只是,此楼似乎内情颇多,我还需调查清楚。”秦愚厌烦的看了一眼蒋群,然后又赶紧扶着赵老站起来:“但您放心,我一定会解决这件事的。”
“是吗?去年来的刺史是这么说的,监察御史也这么说,前年来的督水监也这么说,结果两年过去了,今年都第三年了,我们不能年年都为了水担惊受怕睡不着觉啊。”赵老颤抖的、枯瘦的手抓着秦愚的手腕,他的话语如同逼在秦愚背后的锋芒:“殿下能给我们一个准信吗?如若这楼真的拆不了呢?”
“没有拆不了的楼。”秦愚皱着眉,赵老手心炽热的温度,让他不敢说起什么绝对的话。
但这句他敢说。
后来等到一干人等离开后,秦愚才问青君有没有发现。
青君摇了摇头,她说她什么也没看见,只看到了白素,人群,泥污。
“这是什么意思?”无忧有些不安,她看向秦愚,却又得不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