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等到陆重明快马加鞭赶到汉水时,江面上早已火势滔天,兵戈相接之声不绝于耳。
以五皇子原本的队伍,哪来这么多人?陆重明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不对劲。
“给我封锁江面,不管是谁的人,全都拿下。注意,保护五皇子殿下和五皇妃的安全。”陆重明声音发沉,眼神发狠,亲自上船朝主船而去。
“裘友正呢?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在何处?”他厉声道。
下属立即来报:“禀侯爷,裘太守被发现死在了家中,是被人所杀。”
陆重明双眸收紧,一掌重重地拍在了船舷上。章宁不在船上,裘友正被人所杀。看来今晚的变故是早已计划好了的。若不是小涟给自己报信,而自己又偶然在附近,这一切岂不是神不知鬼不觉?
“再多叫些人来。务必控制住江面,不叫任何人逃脱!”
*
阿璃终于找到了一艘渔船,她将祈珺扔进船舱。来不及喘气,立即去查看他的伤势。
祈珺此刻已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大概也因这样的情况,他在水中反而没有呛水。不过如她所料,他确实中了毒。
阿璃顾不了许多,掏出贴身的荷包,倒出里面的清云丹,给祈珺喂了下去。祈珺已经没了吃下去的力气。阿璃眼见旁边有水壶,拿过来使劲给祈珺灌水,终于将清云丹灌了下去。
她又给他吃下一颗人参丸,听他们说这是提神固气的,希望能够帮他吊住命。
阿璃伸手将那把匕首拔了出来,立即撒上金创药粉,找了船舱里还算干净的粗布包扎好。
做完这一切,阿璃终于觉得自己身体到了极限。她今日本就没怎么吃东西,从发现饭菜有毒开始,就是一路狂奔,又下水救人。在水里,她抱着祈珺游了很久,体力早已极大的透支。无非靠着一口气撑着。
现在,这口气仿佛已经到了极点。
阿璃躺下来,想休息一会儿,却听见旁边传来一声微弱的哀嚎。她眼皮一跳,这声音并不属于祈珺。
她挣扎着坐起来,这才发现在船舱的一角,一个约莫四十岁的男子,正倒在那里,神情极为痛苦。
他应该是这艘渔船的渔夫,夜晚出来打渔。却不幸卷入这场无妄之灾,被流矢所中伤左肩,整条胳膊都是血。
他看起来虚弱极了。阿璃垂了垂眼,罢了,不能见死不救。
她给自己服下一颗人参丸,忍着浑身的酸痛,强打着精神走过去。给渔夫也吃了人参丸,然后替他拔出流矢,敷上金创药,再一番包扎。
渔船随着江水向前流去,阿璃已经顾不上水流要把他们带向何处。她实在是累极,人参丸的功效也不能让她支撑太久。
汉水也并不是看上去那么平静,水里有礁石,还有湍流。小小的渔船在其中也只能随波逐流。再一次撞上礁石后,阿璃终于昏睡了过去,再也无能为力。
*
远在八百里之外的章宁,此刻并不知道发生在汉水之上的变故。
彭蠡泽虽是内湖,却并不比大海平静。传说中,湖里多水怪,能悄无声息将船只拖下水,无影无踪。章宁对这些传闻并不感兴趣,他按照密旨,暗自对驻军展开调查。
并没有什么异常,一切风平浪静。
他写好回执,亲身前往驿馆,准备将密信尽快发出去。
驿馆有专人负责传递密信。馆丞认出世子的腰牌,客客气气将他请到后院,让章宁制好回执密信就发出去。
不一会儿,章宁将用红蜡密封好的密信交给馆丞,“我已在心中盖好了我的印章,请大人尽快安排。”
馆丞恭谨地接过密信,立即着人去安排。
章宁走出驿馆,大步流星朝城中走去。
过了好一会儿,约莫着身后跟着的人不见了。他身形一闪,悄悄潜回驿馆中,躲进了馆丞的房间。
馆丞对此毫无察觉,一直进进出出忙事。章宁十分有耐心,他等着,一直等着。
终于,一个时辰后,馆丞带着一个人进了房间。章宁看见他亲手将自己的密信交给那人,只听见馆丞低声道:“把它交给主子,这是章宁世子玩忽职守的罪证。”
馆丞果然有问题!
章宁心中大亮。一进驿馆,他便发现了不对劲。馆丞身边整理案卷的童,竟然是前两日跟踪自己的人。虽然他长相极为普通,并不容易记住,而且只跟踪了他半日。但章宁还是将他认了出来。
从进入彭蠡泽地界,便一直有人跟踪他。跟踪的人似乎有组织,每半日便换一次,尽量不引起他的注意。来驿馆寄密信,不过是他的一次试探,毕竟这里南来北往,是消息中转地。
密信是一张白纸,当然不会落下他的任何印章。为了保证上面的红蜡完整,馆丞也不敢打开验证。
章宁心中涌起无数怀疑,方才馆丞说“玩忽职守”,那又是何意?
难道是江城有变故?
他当即退了出去,悄然离开驿馆。找到自己的马匹,朝来时的路而去。
行至林中,前方突然传来啸叫,随之不少树木纷纷簌簌而动。一转眼,数名黑衣蒙面人出现在眼前。
章宁悄然将匕首握在手里,“来者何人?”
为首的黑衣人双手抱拳,十分恭谨:“我家主人请世子大人做客。”
章宁眯起眼睛,“你家主人是何方神圣?”
“世子大人一去便知。”
章宁大喝:“放肆!快给我滚开,莫挡本世子的路。”
黑衣人动也不动,“世子大人既然不讲情面,别怪小人们不客气!”说完便一拥而上,朝章宁袭去,势要将他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