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有人认出她是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柳国公嫡女,就连以前与国公府往来密切的官宦人家,也没有认得她的。临安城中只是多了一个不起眼的女商人,经营着一座茶坊,如同千千万万个来越国都城做生意的普通人。
“原来我们都还活着。”华夫人抱着阿璃,轻声道。
如今她不再是柳昔凌,阿璃也不再是柳芙卿。她们历经艰难,不约而同以另一个身份活了下来。
“活着就好。”
阿璃神色痛苦起来,“姑姑,我忘了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我竟然忘了。可如今我却全都想起来了。”
华夫人擦去泪水,神色轻松地道:“没关系,你还可以当从前的事忘了。你现在是钟璃,是姜国世子章宁的未婚妻。你以后还会有自己的孩子,一世顺遂。”
阿璃摇着头,“不可能的,姑姑,我不配。”
华夫人脸色逐渐凝重,“卿卿,别多想,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你记住,柳芙卿已经死了,你现在是钟璃。”
“可是姑姑,过不去的。”阿璃愈发痛苦,“我……”
她刚想说出来,却听见小涟敲门。
华夫人看了她一眼,起身去将门打开。
“姑姑,姐姐,刘轩将军和刘凝小姐来了。”小涟道。
“他们来做什么?”华夫人脸色十分难看。
小涟道:“原本是世子大人约刘将军一叙,刘小姐听说姐姐生病了就要来看看。”
“我不想见人。”阿璃涩声道。
华夫人轻声道:“那刘轩定然是知道我们两个的身份。那日皇后约你出去,章宁到处找不到你,也是刘轩派部下带他去的国公府。”
阿璃默然。
华夫人对小涟说道,“你在这里好好照顾她,我去见刘轩和刘凝。”
*
别院的会客厅,章宁和陆重明正与刘轩说着话,秋迟陪着刘凝。
华夫人走进来,朝他们行礼。“钟小姐身子不适,正在休息,未能见客,还请将军和小姐见谅。”
刘轩看着她,“华夫人在这里,是真的打算去姜国做生意吗?”
华夫人冷冷地看着他,“你既然知道了我是谁,就别绕圈子了。有什么事你冲着我来,别扯上阿璃和秀秀。”
刘轩道:“看来你对我有些误会。也好,今日正好说开。”
他环顾四周,对陆重明道:“可否行个方便,让我和夫人单独说几句。”
章宁不等陆重明回答,抢先说道:“我陪着你们一起吧。”他顿了顿,“这里是鸿胪寺,若是有事,有我在场一切也好分说。”
刘轩挑挑眉,“好。”
章宁将二人带到房,叫随从奉了茶,又关上门,“此处僻静,可尽所欲言。”
华夫人仍是冷冷看着刘轩。
刘轩道:“柳小姐,我知道你回京后一直在收集当年国公府一案的证据,你想翻案,可这太难了,不是你能做得了的。”
“做不了也得做,难道我眼睁睁看着我们柳家背负永远的耻辱罪名吗?”华夫人神情开始激动。
刘轩摇摇头,“你放心,皇上登基还没几年,现在还不是为国公翻案的时机。等再过几年,此事一定会有转机。”
“万一没有呢?”华夫人道,“你凭什么认为皇上一定会为国公府翻案?凭他想立阿璃为贵妃?”
章宁心中一紧,看向刘轩,脸上神情十分复杂。
刘轩沉默了好一会儿,“有我在,拼上仕途和余生,我也会为国公翻案,还他清白名声。”
“你?”华夫人看着他,惊疑不已。
刘轩道,“国公于我有知遇之恩。当年若非他的提点和引荐,我断然不能有如今的成就。”
华夫人挑了挑眉,淡淡道:“刘将军当年不是靠的太后娘娘举荐吗?我可从未听闻父亲提及过此事。”
“那是很多年前的旧事了。在太后娘娘赏识之前,我在岭南军营曾因一次军中械斗而被重责,那时国公因朝中事务来到岭南。他亲自为我洗刷冤屈,并引荐我去京城。”刘轩平静地说道,“你不知道也很正常,先帝一向忌惮臣武将相交过甚,我不过一个小将,不足道。”
华夫人摇摇头,“我还是信不过你。”
刘轩道:“你只需想想,为何你回临安这么多年,都没人怀疑过你,哪怕你暗中收集信息,也没受到什么阻碍。不过,我此番前来,并不是要你信我。而是想保全国公大人的女儿和孙女。”
在旁边一直沉默的章宁,对华夫人道:“当日阿璃失踪,也是刘将军帮我找到了她。现在事情不明了,许多事情还要拜托刘将军。”他看着刘轩,“将军的保全,是何意?”
刘轩轻叹了一声,“皇上命宋丞相查的骆府一案,是否与钟殿下有关?”
华夫人冷笑连连,“说半天将军是为了此事,你是想以此前去皇帝面前邀功吗?”
她死死盯着刘轩,冷然道:“骆府的事,是我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