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失去了什么,便是智慧吗?”
“婉儿想要什么,失去了什么?”
秦婉儿凝视着秦跃,无法将自己崇敬的这个长姐和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凶手联系在一起。
她躺在那,婀娜多姿,又无比风雅神气,犹如仙娥神女,微风荡漾,她的身影也随之起涟漪。
“我没什么想要的,失去的,却很多。”
“那就夺回来。”
“婉儿不想夺。婉儿只想珍惜眼前的,难道这不是智慧吗?”秦婉儿凝望着秦跃,竟有一丝企图,秦跃会否因为自己的话动容。
可秦跃却移开了目光,又看向面:“那你拥有的东西就会越来越少,智慧的人,是拥有天下最多东西的人。”
秦婉儿低了低头,喝完这杯茶,她便告辞了。
智慧的人拥有最多,当她在小酒馆,听到那悠扬遥远的曲调时,她却觉得自己拥有天地、黄昏、霓虹、快乐和自由都是她的!
没有从脚到头都是眼睛的滋味,没有冰冷的尸体躺在她怀里的滋味,只是快乐和自由。
她没有抢,也没有夺,那些东西就是她的。
秦婉儿不懂秦跃的智慧,也不愿再去懂了。
一直至卿成亲的日子到了,无忧也没等来卿的请柬,她只是打听来了消息,到那天喜日,坐着轿子去了李府。本来秦愚和李应有交情,打算带着无忧大摇大摆进去随礼吃酒,可无忧却拒绝了。
她觉得这更没有任何意义,她想见的只是卿,而不是酒席上的任何人。
所以那日无忧和画屏就站在闹哄哄的人群里,门口看热闹的百姓许多,无忧好不容易才挤到了最前面,喜轿到了的时候,李府就挂起了两鞭炮,噼里啪啦红红火火,人们笑着嚷嚷着,无忧跟着他们一起笑一起拍着手,等着新郎官跳下马,伸手迎新娘下轿来。
这日秋高气爽,金黄的太阳高高挂,照的卿霞帔无比的闪耀,犹如将绚烂的朝霞做成披风,披在嫁衣上。
吵嚷之中,无忧听着他们夸卿漂亮,夸李家的阵仗大,夸新郎官彬彬有礼,来日必然是栋梁!
“虽然吴严苏孙蒋温七大家如今李家排不上号,但如今温家没落了,七大家说不定以后真有李家一席之地!”
“那是,这能娶到家的淑女,可想而知……”
“但不是听说这个娘子不能生吗?之前好像还被公主张罗嫁给皇子,结果被退来了!”
“怎么可能,她不能生那不就是磨没了盘,别说李家,牲口拉她都先沉……”
无忧收起了笑容,她看向了面扇后的卿,那样憔悴那样绝望,下轿子的时候卿就看到了无忧,此刻一片喧嚣之中,只有二人无比沉静。
无忧无法再笑了,这时,她身边忽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
“你说她为什么不想嫁人?”
因为她那香满屋的闺房;因为阻挡她看世界的,也只有头上那一顶纱帽,掀开那就三寸长的布就是了。因为她从没喜欢上过哪个郎君,她知道上京的男人都在漩涡中心,她只想偷得一点安生。
可进了这扇门,她头顶就没帽子了,可她面前永远有那扇门。
马上了套,羊进了圈,猴系了锁,鸟入了笼。
值得,便是跨过千山万水相守一生,不值得,跨过的便只是那么一口不足两尺宽的火盆,只是前者举案齐眉白头偕老,而身边的严虞过的却是棍棒交加、水深火热的日子。
而这日子,竟也不是她跑她哭能摆脱掉的,像是华衣上被烧了一个小洞,任她怎么抖,都抖不掉的灰尘。她是高高在上的郡主,怎么也被烧的只成了一粒尘埃。
酒席无忧没有吃上,她失魂落魄的回到桓王府,却见到了一位客人。
牧昀只说斋有位夫人,她说是来找无忧的,她还说就在斋等无忧。
“为何要在斋等我?”
“因为她说她还要见殿下。”
无忧百思不得其解,走到斋门口时,就见到一个老头候在门口,里屋站着一个女侍,朝无忧行了礼,就抬手示意无忧看过去。
就见到窗下坐榻前站着一位亭亭玉立的夫人,她穿着青黄花纹的大裳,臂弯挂着披帛,简单利落的发髻,后额只钗了一个印了莲花的金铜色花钿……
“您是?”
女人缓缓转过身,弯眉垂目,朱唇轻提,眸光柔和,笑意浅淡,虽然和秦跃一样,却又不一样。
她的眼睛里没有刀锋,笑意里没有城府,她眼里只有柔情,笑容无比和善。
“王妃不是一直在找我吗?如今我送上门来,你却不认得我?”她佯装嗔怪的扬扬眉毛,伸手指轻点了一下无忧,一下就点在了无忧心底的湖面,只起了一点涟漪,却叫无忧一下明悟。
无忧连忙行礼见过太子妃,吴氏却摇摇头,说她已经不是什么太子妃了:“我不能当一辈子太子妃。”吴氏看着无忧,继续说:“这是我第一次见你,挺意外的。”
“什么?”
“苦海女是传说地灵,地灵也是神仙,神仙或貌神缥缈虚无美轮美奂,或面若阎罗可怕骇敌,可你,却同普通人一般模样。”
无忧没有回话,只听吴氏又说:“我还得谢谢你,帮我找回大郎。”
“这是应该的。”无忧连忙说。
吴氏看了一眼无忧,然后道:“你却不好奇我为何忽然来访。”
无忧抬起头,看着吴氏。她既然说起这话,便说明她是要解释的。
“一是因为找回大郎,我想明白了很多,二是因为婉儿。”吴氏缓步走到斋正厅后,从门而下,行至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