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卡尔流到匈雅提城堡的路程来时艰难,回去更是不易。
马背上安雅驾驭着马匹,而将虚弱的切萨雷安置在身后,两人骑着马沿着来时的路再次返回,再次穿过雾气弥漫的雾村时,切萨雷在模糊重影的视线里看见了几个熟悉的小脑袋。
那是在马戏团时活下来的几个童工,他们四个小家伙似乎在雾村找到了一份伐木场的工作,四个人齐心协力地搬着一根粗大的木材,就像是当初从马车上搬下魔术道具一样。
见安雅和切萨雷骑马从镇子上经过,那几个小哑巴齐刷刷地站在路边招手,没办法说话,只是看着熟悉的人还活着所以一脸的高兴。
安雅还似乎和他们打了几声招呼,但切萨雷当时身体虚弱着,耳中除了耳鸣声外什么都听不清。
他们乘坐的这匹马原本是伊洛娜的坐骑,当那个银发的女孩子将马儿留下后便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切萨雷只能感觉到……
她很伤心,可再多的事情来不及开口,伊洛娜便已经错身离去,不知何时才会再见。
回想着这一趟旅程,来时匆忙去时狼狈,从为了救妹妹克洛希娅而冒险进入森林,又到现在只想回到妹妹身边而又原路返程,说不清付出的一切是否值当。
可或许人生就是如此,浑浑噩噩,又总是不得安宁。
虽然切萨雷暂时不再受到菌丝感染的困扰,但体内的恢复却也是极度的缓慢,四肢麻木又无力迟迟不见缓解,别说是驾驭马匹,就连基本的站立都很成问题。
他只能坐在安雅的后面,清醒时有气无力地拉着安雅的腰,意识模糊时又因为呼吸困难只能贴在安雅的背上,感受着女孩的芳香和舒适的体温。
马背上的颠簸让切萨雷的牙齿都在不停地咬合,整个身体跟着晃动几次都险些跌落下来。
意识昏昏沉沉时而清醒时而又控制不住地睡去,一天二十四小时却没有完整的一小时能够保持清醒,模模糊糊似乎一天过去得很快。
上一秒太阳照在脸上,下一秒又似乎看到了月亮。
只好在那些噩梦和幻觉不再缠着切萨雷不放,哪怕恢复得很慢,切萨雷也能感受到身体在逐渐地好转起来,那些菌丝暂时放弃了争夺自己身体的念想。
虽然只是暂时的,但足以给切萨雷一丝喘息的机会。
一路上两个人都已经累坏了,几乎没什么交流,切萨雷也没什么清醒的时间可以和安雅交流。
每当他从昏沉中醒来,安雅侧过脸来看着他时虽然总是甜甜地微笑着,但切萨雷很清楚那女孩的身体并不比自己轻松多少,不过也只是在强撑着坚持罢了……
安雅断掉的手指处已经不再流血而形成了褐红色的结痂,其它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在阳光下变得更为明显,一道道结痂的红印让切萨雷不敢直视。
全身是伤,哪里是一位贵族家小姐该有的样子。
少了两根手指看似相比于其它的残疾要幸运许多,但安雅显然还没有适应身体的变化。
她握着缰绳的左手总是很难掌握力度,马匹也被驾驭得左摇右晃,在路面跑动时总是难以及时躲开沟壑。
颠簸也因此变得更为严重。
路途漫长不可能一直赶路,到了晚上或是安雅也累到虚脱时便要拴住马儿原地休息一下,找些食物也要让马匹放松肌肉。
来时带着的干粮都被吃得差不多了,而切萨雷还是四肢无力只能倒在原地眼看着安雅俯下身子贴在自己耳边俏皮的说着。“等我马上回来。”接着一路小跑着进了森林里。
待她再次回来时,找回来新鲜的水果以及在水壶中灌满了清凉的泉水。
当又一天的时间过去,看着安雅一点点搭建起庇护所升起篝火,明明对她来说是很熟悉的事情,可由于手指的残缺却又总是失误百出,连一些不算沉的木头都会拿不稳当。
不开玩笑地说,如果换位思考切萨雷都无法保证自己会有安雅的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