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漫漫,路途遥远,切萨雷只记得那一晚上安雅讲了好多她童年时期的冒险经历。
从树林到河流,又到城镇和乡村,提到了山一样高的巨人,鞋子一般大小的矮人,还有会飞的精灵。
很多时候她自己都会忘记前面编过的设定,那些精灵时而是白色的,时而又变成黑色的,胡言乱语到最后连自己都不信了,把自己逗得直乐。
编着她所谓的那些亲身经历,讲着讲着倒是先把自己催眠了。安雅嘴里边说着那些住在乌龟壳里的小怪人,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地自己侧倒在了长椅上。
“然后…然后我就……”安雅的上下眼皮先是挣扎了一下,接着浓浓的睡意还是带走了她的意识,只留下了又一个没有结尾的故事,好在切萨雷从一开始也没用心去听。
看着安雅的睡颜,平时醒的时候疯疯癫癫,睡着了倒和普通的女孩没什么区别,恬静的面庞看起来都让人感到陌生。
安雅的睫毛轻轻抖动着,嘴角轻轻上翘流露出微笑的弧度,伴随着柔和的呼吸而带来的淡淡呼噜声,仿佛自己也被带入少女的梦境之中。
切萨雷取下自己的黑斗篷轻轻地披在了安雅的身上,考虑到旅程还有很长,很快便在自己一侧的长椅上睡去。
意外的,今夜没有噩梦缠绕,睡得很沉,很香。
从奥尔西尼公爵的领地一路向西抵达匈雅提伯爵领,相传在很久以前匈雅提家是从北方迁徙避难而来的外来家族,曾经在旧时代也是一方诸侯霸主。
但当年不知道为何,是卷入了政治斗争,还是领地遭受了天灾天劫,导致家族无以为继,只能向西南迁徙,一路走到了如今教皇国的地界安顿下来。
又在此之后经历了许久繁衍生息,而如今这个时代,当代家主与教皇进行了外人不可知的合作,神秘地获得了教皇的鼎力支持并获得了大片的家族领地,这也是后来传闻诸多的原因之一。
谁也不知道一个外地的家族是做出了怎样的贡献才能有此成就,再加上这片广阔土地却莫名的人迹稀少,从中经过的商人或是旅行者时有精神恍惚的状态出现。
每当有人问及那些从匈雅提领地搬出来的农户时,得到的答案总是模糊令人捉摸不透,这让这片地区的传闻越来越多,也让整个匈雅提家族的绯闻越来越多。
森林之中树木十分密集,枝干朝着天空伸展仿佛一双双的手臂朝着神明的居所艰难延伸,茂密的叶林密不透风,明明天已大亮却将阳光几乎全数遮挡只留下的晦暗的光线透了进来。
潮湿的空气和一些植被腐烂的气味混在一起,挥散不掉的雾气在低空徘徊不断地缠绕在马车的四周。
常年很少有人经过的道路上也已经杂草丛生,现在只像是供野兽通行的道路,当马车在上面行驶时难免跌跌撞撞,晃来晃去。
切萨雷早早地醒来,再次回到匈雅提领并没有回到家的熟悉感,反而对这里暗藏危险的环境感到无比陌生。
此时的安雅仰卧在长椅上,由于车厢内的空间不足,所以女孩只能把双腿抬起搭在车门上面,双手拧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枝条,无聊地已经在上面打了数十个结。
不知又过了多久,车厢外响起了乌鸦的叫声,切萨雷刚想看向车窗外时,马车突然间一个急刹猛地晃了又晃,听得安雅一声惨叫从长椅上直接摔了下来。
等安雅爬起身后直接推开了车门,对着前面的车夫抱怨道:“叔!停车好歹先说一声吧,没必要报复心那么强吧?”
“到了,你们下车吧。”车夫尽可能保持冷静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被察觉的颤抖。
安雅有些疑惑地回过头看向切萨雷,而切萨雷心里估算着距离,虽然已经进入了匈雅提领,但是距离伯爵的城堡怕不是还有一大段的距离,但左思右想,还是和安雅一起下了马车。
森林的空气还是要比卡尔流城市里的清新很多,坐了好久的马车,身上的关节都有些麻木了,两人下了马车尽情的伸展着四肢才逐渐找回了轻松的感觉。
切萨雷走到车头前,看向老车夫的面庞,严重缺乏的睡眠的脸上写满了疲惫,不知是因为劳累还是其它的原因,车夫的手死死拽着缰绳,似乎有些颤抖。
“先生,我理解您已经很疲惫了,但如果您休息之后可以再带我们往西边一点的话,我可以再额外提供一些路费。”
切萨雷试探性地询问着,可话音刚落那车夫就像是发了脾气一样立刻回绝道。“不不不,想都别想,不管你是谁给我多少钱,我都绝不会再往深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