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开始分两头拔起蒿子。
这些都是臭蒿,若是不管不顾,长在坟头上能长一米多高,像棵小树的规模。
显得很不吉利。
人们嘲笑别人没有儿子,都会说你祖先坟头上草都长成树高,便是这个道理。
按照风俗,女人不能上坟。
家里没有儿子,那坟头可不就长成草。
花费了几分钟,两人总算将风所有蒿子收拾干净,这才有点坟头的模样。
但其中又看到几个不知被什么挖出来的小洞,“狗日的”,余得金暗骂声,用手掬着土填洞。
也不知里面是否打通。
“来,过来。”
父亲率先跪在坟前,分着余秋堂带来的烧纸,突然看到刻着杨紫娟的石头上生满青苔,便跪挪过去,用衣服下摆将石头擦拭干净。
余秋堂过来跪在父亲身旁,看着父亲动作。
他回来后,一直没有到母亲坟头前来,不是不想母亲,也不是不孝顺。
他只是没想好,到底该如何面对母亲。
这听起来很复杂。
实际上也很复杂。
他一直想着,等到这边事情处理的差不多,尘埃落定后,再去想如何来看母亲。
那时候他可能会和母亲说,儿子出息了,会照顾好孩子们,会照顾好自己。
前世这些没有资格说的话,这辈子都可以认真给母亲说。
今天被父亲拉过来,就是临时行为。
以至于跪在母亲坟头前,看着石头上冰冷的字眼,开始有刹那的茫然,但随之而来的,就是无边的难过和悲伤。
那些被隐藏在记忆深处,轻易不敢触碰的往事,突然就蜂拥而至,脑袋里装不下,几乎要从身体各个地方涌出。
“你今天的事情能成,你娘肯定高兴,她临走前,拉住我的手怎么都不放,非要我说,将来肯定操持好你的终身大事,她这才愿意走。
你说她是不是操心多了,她不说,难道我就不管了,别说你了,就是春生,我该操办的也没落下是不”
余秋堂听父亲像个祥林嫂一样啰里啰嗦。
也不知是说给他,还是说给母亲听。
他拆开火柴,点一堆烧纸,又将香埋在纸堆里,这样一会纸烧完后,香自然会被点,最后差在坟头就行。
父亲看他开始烧纸,便也拿过去一摞,一张张放进火堆,看着纸快速被火苗浸染成黑色,然后慢慢吞噬成灰烬。
余秋堂想起以前跟着父亲来烧纸,总被被要求喊:“娘,来捡钱了,我给你送钱了”之类的话,今天却没再要求。
反而是过了会,父亲自己喃喃道:“娟啊,来,多拿点钱去花,以前你在世时,我没钱给你,现在给你多送点,你在
“娟啊,今天儿子去提亲了,女方家里同意,就定在年后初九结婚。你的心愿总算实现,我没有骗你吧我倒是没有出什么力气,都是儿子自己出息。
你要怪我没本事,那也就怪吧,我确实没啥本事,我这些天一直在想,我这辈子也不知图个啥,搞来搞去,好像啥也没搞好。
还是你以前说的对”
余秋堂听父亲念叨着,突然戛然而止,他转身看父亲,火光闪烁,父亲眼神湿润,神情十分黯淡。
余秋堂萌出个念头,就想怼父亲说,你根本就是虚伪吧,我也没看到你日常真做多少事吧,现在又在装的很悲伤。
骗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