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蛙一路跌撞,血液运行加速,唐云彩针上所带的剧毒慢慢发作。它的右眼已瞎,另一只左眼却更加鲜红,直欲滴出血来。
刘延杰本是恒山派的名宿,论武功在恒山派中数一数二,江湖上也是大大有名。他心中暗想:“若是我今日能逃出洞外,侥幸不死,也定会为人耻笑,说我贪生怕死。罢了,今日就是死在这里,也要保住自己的清誉。”
武林中人,大都比较爱惜自己的名声。古语云“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虽然说的是女人的贞节,但用在武林人士的名誉上也是极恰当的。
为了自己的声誉,刘延杰已打定主意,宁死也不再逃跑。既将生死置之度外,他心中突然间也不害怕了,坦荡荡面对血蛙。人就是这样,如果你连生命都不怕失去,那你还怕什么呢?
那血蛙一个跳跃,舌头暴卷而来。刘延杰也不躲闪,掣剑在手,捏一个剑诀,一式“落叶狂风”护住了全身。剑影舞动,寒气逼人,血蛙似也不敢以舌碰剑,还未接触,便将舌头收了回去。
刘延杰大喜,收剑旋身,身形飘起,右足蹬在侧壁上,游走起来。
再说唐云锦等四人被血蛙扔到石壁上,唐云锦和孟浩功力深厚,有真气护体,只受了些皮肉伤,没什么大碍。两个女的就悲催多了,唐云彩身体撞到石壁,受伤颇重,吐了一大口鲜血,倒卧在地。孟小倩却是右臂骨折,软塌塌的垂下来,不断的呻吟。
唐云锦惊魂未定,又见血蛙狂追其他人,不时传来惨叫声。他当机立断,对孟浩道:“孟大哥,小弟请你立刻带着嫂子和云彩从原路退回去。”
孟浩听他喊自己为孟大哥,大有壮士一去不复归意思,忙道:“咱们来这夷山,本是因救小女之故,如何能让贤弟陷此险境,还是贤弟带着云彩姑娘和小倩先离去,我来断后。”
孟小倩刚叫一声:“大哥!”就见刘延杰在前,血蛙在后,已转了回来。唐云锦见状,急道:“孟大哥,事不宜迟,快走,我去帮刘老前辈。”
孟浩知道再拖延下去,大家都会死在这里,唐云锦武功比自己高,生还的可能更大些。他狠狠心,跺了跺脚,叫道:“贤弟,万不可恋战,找机会和刘师叔一起冲出去。”
唐云锦点点头,这时见刘延杰形势危急,急忙一个飞身,扑向血蛙,袖中的金羽小箭激射而出,与血蛙斗在了一起。趁此机会,孟浩忙扶起唐云彩和孟小倩往来路退去。
毒素在血蛙体内蔓延,使得它立足也有些不稳,东倒西歪。但狂性却是大发,攻击尤甚。刘延杰一个不留神,右腿被血蛙舌头扫中,一个趔趄,差点倒地。血蛙猛然一跳,前脚踏向刘延杰的胸口。
唐云锦大叫一声,“不好”,用尽全力,双掌拍向血蛙的头部。这一掌结结实实打中部位,血蛙吃痛,“呱”的一声大叫,身子还是直直挺压下来。
蓦地听刘延杰一声惨叫,血蛙已整个压住他,身子一软,就断了气。唐云锦大惊,转身就走,血蛙哪里肯舍,纵身追来。眼看堪堪追上,突然一个人影一闪,纵身飞跃,一脚踢向血蛙的头部。
血蛙舌头一吐,就要缠住这个人,哪知这个人本是虚晃一招,身形又猛然拔高,一剑刺向血蛙未受伤的那只眼。血蛙头一偏,这剑就刺歪了,扎到它的眉心。血蛙吃痛,大力跃起,正撞到洞顶上,顿时整个山洞都晃动起来。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待唐云锦看清楚到底是谁救了自己一命时,那人已飘落在地。这一看,唐云锦不由惊叫道:“江流小兄弟,是你?”
江流向他微微一笑道:“唐叔叔,你好,咱们又见面啦。”
一个叫江流小兄弟,一个叫唐叔叔,倒也十分有趣。可是值此危难之际,两人谁也笑不出来,唐云锦正要再说话,忽然觉得洞里剧烈的晃动起来,沙土飞扬,长明灯也掉落几盏,洞里一下子暗淡起来。原来血蛙又猛撞几下,洞顶和石壁簌簌落下石块、泥土,眼见石洞就要塌了。
江流纵身往洞内奔去,希望引开血蛙。血蛙的眼睛似乎对运动的物体反应更为灵敏,若是他往外跑,保不齐被血蛙追上,连带害了唐云锦甚至另外三人的性命。他往里跑,会把血蛙引到洞里,虽然自己可能会死在血蛙手里,但起码可以救得唐云锦等人的性命。
果然血蛙觉察到江流的快速移动,紧追不舍。江流使出吃奶的劲狂奔,一步也不敢停留,恐怕稍一懈怠,便会死在血蛙的大舌之下。
奔跑之间,江流隐约看见前面有一个的石室,来不及思索,他就急冲进去。甫一进去,心中就暗暗叫苦,原来这个石室虽然挺大,却再也没有其他的出路。想要退出,亦不可能了。血蛙已冲进门来,舌头飞出,撞到机括之上,那石门慢慢合上了。
江流躲在墙角,心中骇然:“这只血蛙居然是有灵性的,自己想要逃命那是不可能了。事已至此,就算要死,也要死的轰轰烈烈。”
他索性站定,对着血蛙喊道:“蛙兄,咱们也算是有缘,又见面啦。”血蛙听不懂他的话,“呱呱”两声,血红的独眼直盯着他。
江流苦笑一声,又道:“蛙兄啊,蛙兄,我还未满二十,死的这么早,实在是不甘心呐。”忽的仰面朝天,大喊一声:“时不利兮骓不逝,奈何,奈何!”声音中充满了悲凉之意。
血蛙似被吓了一跳,似是按捺不住,舌头飞出,击向江流。江流奋起精神,身体拔起,冲向石室的壁角。原来他刚才仰面之际,忽然想起上次被关在甬道时的情景,心中一动,想到这个石室中或许也有机关。
果不其然,江流双拳击在壁角处,地面陷落,下面还有一层。血蛙先掉落下去,然后就听到乒乒乓乓的一阵乱石掉落,夹杂着血蛙“咕咕”的惨叫声,碎石将血蛙埋了起来。
江流飘身而下,等了良久,直到一切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