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十点,南美洲在晚上十点,露娜在睡前连接了秦追。
十岁少女坐在窗台上,单腿屈起,手搭在膝盖上,另一只手玩着一把小刀:“寅寅,我家今天被抢劫的闯了门,我亲自操纵机|枪把他们都扫了……你怎么了?”
秦追正在熬药,听见露娜狂野的南美生活日常,不由得笑出来:“没什么,今天去火车站送亲戚,舍不得他们。”
露娜看他一阵,没有细问,有关秦追被三舅找麻烦这事,还是知惠和她通感时说的,还有秦简也许去世这事也说了,但秦追不想提的话,她就不问。
“这不是我第一次杀人。”露娜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这么说着:“土地是永恒的财富,我要守好我的庄园,就要学会握枪,寅寅,你也要握稳你的枪哦,我们都要好好活着,因为我真的好期待长大以后,能和你们在现实中见面。”
秦追承诺道:“会有那么一天的。”
露娜就笑起来,她打开窗户,翻身一跃,手在窗外的苹果树枝上抓了一下卸力,落地时一个翻滚,重新站起。
“走吧,今夜南美的月亮格外明亮,我带你去看,瑞德,跟上!”
随着少女一声呼唤,五彩金刚鹦鹉在屋檐上展开绚丽的翅膀,追随着露娜到马厩。
美洲原先已经没有马了,但白人殖民这里时又带来了马匹,露娜就养了一匹三蹄踏雪的黑色特雷克纳马。
露娜和秦追的身高差不多,两人都是155公分,因此他们通感时,从没有知惠与菲尼克斯通感时,两人都要适应第二视野角度的问题。
但露娜的视野却是六人组里最高的,因为她经常登山和骑马,登临高处为她带来了广阔的
眼光与豪阔的心胸。
女孩翻身上马,喝了一声,连声音都透着野性,马匹奔了出去,在庄园的辽阔的土地上奔跑,越过大片的蟛蜞菊,月光轻抚她的肩头,棕色卷发被束成马尾,在风中飘扬。
她喜爱追逐急速,因为当风迎面扑来时,仿佛能将生活中的烦恼也带走。
为了宽慰秦追,露娜驾马带他到庄园边缘的印第安人聚集地。
阿根廷的印第安人数量不比玻利维亚,但也不算少了,罗伯特先生的庄园旁就住着这么一帮朋友,有不少部落里的年轻人都去了罗伯特先生的工厂里工作,庄园遇到危险的话,他们也会帮忙护卫。
“这座庄园有部分土地以前不属于我们家,是我爸爸打败了另一个人抢过来的,为了我妈妈。”
露娜甩开缰绳,马靴踏过草地。
名为“水牛”的部落中央着篝火,露娜上前拥抱了火边的老人,用印加语唤她奶奶,这些印加人的发间装饰着羽毛,有着和黄种人相似的面庞。
他们欢迎了露娜的到来,让她靠着他们的老人坐下,有男人拍着鼓,沙哑的嗓子唱起古老的歌,还有老婆婆吹着印第安排箫。
露娜双手抱膝:“寅寅,我小时候常常没有归属感,我不是西班牙人,也不是印加人,我是站在中间的混血儿,爸爸带我去探望亲戚时,我和我的堂姐妹们长得完全不一样,我的皮肤是黄色的,我的鼻子并不细窄高挺。”
“但两边都有人接受我。”她看着自己的手掌:“你们也毫不犹豫地接纳我,将我视为家人,我们是三岁的时候认识的吧,现在都过去七年了,我好庆幸能够认识你们。”
“所以如果有朝一日你觉得自己没地方去的话,来我这里吧,南美大地是巨大的熔炉,这里接纳任何血统的人,也包括满汉混血的你。”
秦追抬头看着晴朗的天空:“露娜,我想,无论部分人怎么想,养育我们的土地肯定是爱着我们的,我是中国人,我属于这片土地,也许以后我会道外面看看,但我的终点一定会在故土。”
露娜柔和了眼神:“你能这么想就好了,不过,我们在未来的某一天肯定会相遇的,因为我爸爸说过,世界上所有的河流、大海都是连通的,水还会变成水蒸气上升,最后化为雨水降落。”
她做了个上升的手势:“在我死后,我的骨灰会被撒入内格罗河,然后终有一天,我的灵魂会乘坐雨水,去拥抱你们,我的兄弟姐妹,我坚信,每一场雨都是与故去亲人的重逢。”
……
数日后,廊坊,秦追扛着一袋纸钱,踩过地上与雨水、泥土混合的散碎枝叶,走到父亲的墓碑前。
“阿玛,我来看你了。”
秦追摸了摸发尾:“大清亡了,我也把辫子剪掉了,你一定想不到在你走后,这个世界有多少变化。”
他将麻袋放下,一边拿出纸钱一边说:“不过没关系,我会把这些事情都告诉你的,从你和我分开讲起,讲到最近我把你那个烦人的神经病小舅子赶跑。”
“对了,昨晚下了雨,所以妈妈有来看你吗?没有的话最好,那就代表她还没有化为雨水,也许还活在某个地方。”
秦追吸吸鼻子,罗恩就扶起他的手抹了抹他的眼泪,秦追回头,芍姐正在收拾纸马,而李升龙也卸下麻袋,从里面拿出一串纸叠的元宝,以及最近新上市的纸做的大洋。
而在通感的视野中,格里沙、菲尼克斯、露娜、罗恩、知惠正陪在秦追身边。
秦追再次看向墓碑,笑着说道:“我还要告诉你一个小秘密,那就是从两岁半开始,我就交上了很奇妙的朋友,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我经常对空气用外语说悄悄话,其实那不是空气,也不是妖怪,他们是我最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