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里沙不知何时也上了线,他到的比菲尼克斯更早,此时担忧地看着秦追,轻轻唤道:“寅寅奇卡,我感到你好难过。”
格里沙的话才落,秦追的情绪就从弦上消失,他屏蔽了自己的情绪。
妈妈可能死了,这个念头撞得秦追心口发疼,他却强撑着不肯让伙伴们还有站在对面的敌人发现。
秦筑放柔语气:“你叫寅寅,是不是?若是你母亲一直没来寻你,恐怕已经……往后,我可以照顾你。”
秦追立刻回道:“我不需要你的照顾!你也不会想要照顾一个满族的孩子,我猜猜,你在东北杀倭人的时候受了伤,赛掌柜给你用了我的药,是不是?”
有些事情实在不难猜,赛掌柜本就对秦追有所暗示,他再一联想,便知道自己身上最有价值最让人图谋的是七蛇丹。
秦筑赞叹道:“你的聪慧也像你妈妈。”
“你没有资格提她。”秦追再也忍不住,掏枪道:“如果不是你,她根本不会离开我!她也不用冒险坐船逃走!”
“做任何事之前,你最好想清楚。”秦筑居然也拔了枪:“你该不会以为,我在南洋闯荡,会连火|器都不用吧?”
秦追的枪口对准秦筑,而秦筑对准赛掌柜,一时就此僵持,而院外发生骚动,不一会儿,好几个精装汉子闯进来,纷纷举着枪对准秦追和赛掌柜。
秦追冷笑着嘲讽:“厉害了,虽然你没在推翻清国的事里做出什么像样的贡献,对付我一个小孩却绰绰有余啊。”
秦筑回道:“便是没有出力,也出了钱,自然比一个小屁孩子强,哦,我忘了,你到底是满族的小崽子,不过若你还惦记着你生父的仇,清朝倒了,你心里也是痛快的吧?”
谁说言语交锋就不能刀刀见血呢,此时秦追和秦筑的心口都感到刺痛,心中暗叹对面那个王八蛋小混蛋嘴真毒!
秦筑劝道:“清国既灭,舅舅已放下许多仇怨,你不如跟舅舅走,往后……”
秦追果断道:“没有什么往后,我和你的仇怨绝不会放下!”
郑掌柜是那么好的一个人,二蹦二喜也是,哪怕是面对秦筑这样危险的人,他们依然拼尽全力保护秦追,他们的死是秦追的债,不杀了秦筑,他就要把这身债一直背下去。
如果不是顾及着旁边还有赛掌柜和他的孙女,对
面又有四五条枪对着,秦追真是不管不顾毙了秦筑的心思都有了!
格里沙站在秦追左侧,语速极快:“你不要开枪,不能开,不然你真的会死的!”
菲尼克斯在另一边劝道:“他们人多势众,寅寅,先示弱吧,之后再找机会干掉他。”
秦筑握枪的手极稳,他居高临下地打量秦追,发现这孩子依然很冷静,比起被枪对着,还是秦简也许已经死了这条消息更能打痛他。
就像他当年一样,当他被同族群成员骚扰和利用时,他吃过很多苦,那些却都不算什么,只有那个在船上救了他的少女死去时,他才感到彻骨的痛,而当他回家时,发现父兄皆丧时,更是痛得近乎疯魔。
都说外甥像舅,妹妹的孩子像他似乎也理所当然,就连通感的能力也……
秦筑道:“孩子,你现在想开枪还是不想?无论你接下来怎么做,舅舅都劝你,按自己的想法来,莫要被任何人左右。”
这是善意的告诫,因为以秦筑的人生经历来看,通感害人,异国的同族嫉妒他家庭幸福,把他骗上异国的船,又驾船离开,之后在茫茫大洋上威逼他臣服,不然就将他丢下大海,秦筑杀了那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流落到南洋某座岛屿,其他同族恨他杀人,无一人伸出援手,甚至给他错误的信息,让他去招惹毒|蛇,好将他这个危险因子杀死。
后来秦筑将自己的七名通感同族屠杀干净,他不知道寅寅和他的同族相处得如何,但对他们抱有戒心绝不会错。
秦筑的话落到其他人耳中仿佛是在挑衅秦追,让这孩子莫要顾忌赛掌柜和小妮,直接和他舅舅玩命,秦追却听出别样意味。
格里沙和菲尼克斯一个感知敏锐,一个心眼颇多,也发现了不对,纷纷露出惊疑神色。
秦追冷静道:“无论我开不开枪,我都不会和你走。”
秦筑挑眉:“若我执意要带你走呢?你要和亲舅舅鱼死网破吗?”
就在此时,龙爷和虎爷赶来。
虎爷扬声道:“秦追是有师门有长辈的孩子,谁要强行带他走!”
他一挥手,唰唰几下,商行的几名伙计同时举枪,对准了秦筑的属下,如此双方人手相当,虎爷这边还占据了优势。
秦筑神色不善:“津城虎家?我敬你对抗洋人是英雄好汉,但我和秦追的事乃家事,外人掺和不好吧?”
虎爷走到秦追身前,将孩子挡在身后:“我和小追也是亲戚,都是亲戚,你未必有我和他亲,自然,我也
不是外人,这位爷多年来从未露面,小追没了父母后孤苦伶仃,也没见你冒出来给他依靠,现在跑过来,怕是要照顾外甥是假,抢他父亲留的秘方是真!”
秦筑冷笑:“便是他什么都不是,我也得养他,你可知他的母亲但凡还活着,爬也会爬来找他?我作为哥哥担心妹妹,当然也要跟在秦追身边,何况他也姓秦。”
赛掌柜看到援手赶来,胆气一壮,不服喊道:“他是扣霍勒氏的孩子,硬算起来,他姓曲!郎世才是个入赘的,善彦和寅哥儿都是曲家的!”
有关这个问题,大家默契略过,龙爷站出来:“小追自幼在华夏长大,秦爷想照顾他,可也得考虑到这孩子能不能适应南洋气候,我看秦爷在南洋家业不小,恐怕是不能为小追一直在华夏长居的吧,不若把孩子留在这边,让可信的人照顾。”
秦筑哼道:“可信?你们有谁是可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