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安,走我送你。”
周贵背了个大背篓,周良安江一麻袋的鸡鸭全都塞进背篓里,让他背着,叔侄俩就这么抽着烟,一路的朝公社走去。
“良安,老三真的经常去区上嫖吗?”
“我不知道呀!”
“那你刚才又跟你三婶那么说。”
“不是想让他们全家家宅不宁吗?你不觉得他们狗咬狗的样子很好看?”
周贵我看着扭打在一起的兄弟俩,别说,还真的挺解恨的,周贵我觉得周良安变了,具体让他说,他一个农村的,也没啥化,说不出个123。
如果说周良安的性格给周贵带来了小小的惊讶,那么当周贵在公社上看到那辆红色桑塔纳的时候,他就惊讶得久久地说不出来话了。
“我前两年在外面干活的时候见过这种小轿车,跑起来风快,好好威风”
其实这辆车停在这个地方已经引起了很多人的围观,甚至连公社的乡镇干部都已经围了过来,给李平川又是散烟又是闲聊的,他们多数是以为上面有什么大人物下来了,可是他们也不想想,上面的一个大人物能有这样的车坐?就算有,也还得再等几年。
周良安把一蛇皮口袋的鸡鸭往后备箱一扔,“四叔,回去吧,出来的时候来找我。”
“唉,唉,唉”
周贵本来以为这辆小轿车是别人的,可是看到李平川对周良安客气的称老板时,他才知道周良安是变了,再也不是躲在墙角那个不说话不出声的内向孩子。
九几年的时候,农民在面对城里人,或者类似于轿车这些东西的时候,有一种天然的好奇和自卑,所以当周贵看到周良安这么厉害的时候,他连说话都说不利索。
周良安也不会去安慰他,开导他,如果他不出来,一辈子这样也没关系,如果他出来,见得多了,也就不会瑟瑟发抖了。
“走了,四叔!”
周良安甚至都没看那些乡镇干部伸过来的手,这帮人现在水平都还低了一点,跟他们打交道那是浪费时间。
车走了,卷起了一阵尘土,一帮孩子跟在车轮后边吃灰追出去了很远。
周贵愣在原地看了很久,知道有乡镇干部给他递了一支烟,吓得她慌张的赶紧将烟接过来,一个劲的点头哈腰。
“那是你侄子?”
“是,是”
周贵这种在乡下,娶了媳妇,媳妇又跟人跑了的男人,一般是最被人看不起的,平常他不管走哪儿过,都不会有人正眼瞧他,更别说这些乡镇上的大老爷们,没想到这些乡镇大老爷今天主动给他散烟,还跟他说话,周贵又不傻,都是周良安这个当侄儿的带给他的改变。
这也就坚定了周贵必须要走出去的想法。
“老板,陈记者说,今天这边拍完了之后,就不用过来取景了。”
“陈记者还说一切进展很顺利。”
“老板,明天我就不用再去接她了吧?”
周良安靠在椅背上点了点头,“一会儿回四海,先给你把这几天的钱给结了。”
李平川在老生产基地干了这么多年,从来也不知道脸红,这个时候却有点尴尬,摇了摇头,“老板,钱什么时候结都一样,我是想”
李平川憋在心里的话不好说出来,他怕被拒绝,吞吞吐吐了半天,也没把自己真实的目的给说出来。
周良安瞅了李平川一眼,老李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抹不开面子,心里想什么也不敢说出来,其实周良知道他心中还在纠结,到底是放弃现在的安逸,投身入不确定的未来,还是老老实实的在后勤混吃等死。
这种决定周良安不会帮他做,倒不是不敢打保票。而是人要想过好日子,是需要一定勇气和魄力的,如果李平川没有勇气和魄力,当然就不值得拥有更好的。
既然李平川不愿意说,周良安靠在椅子上也就睡了,再醒过来的时候,车已经进了三坝,昨天晚上忙活了一晚上,今天又折腾了一天,这一觉睡得可真香,连梦都没做。
“先去老生产基地铁道那个地方停一下。”
“好!”
李平川把桑塔纳停到了停车场,周良从后备箱当中拿出了一只老母鸡,大概有六七斤重,顺手塞到李平川的手里,“赶紧给你媳妇儿提一只回去。”
“老板,我”
这些感谢的话对周良安来说没有任何的营养,周良安不耐烦的摆摆手示意他赶快去。
等李平川走远了之后,周良安这才从后备箱当中又拿出两只被闷的都快晕过去的鸡鸭,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提着去了杨涛的家。
“妈的,杨涛这狗基巴东西平常也不知道,回家看看还要老子帮他当孝子,憨批!”
周良安还在铁道上走的时候,正在屋外准备今天晚上摆摊儿的食物的高兰就已经看到了周良安,远远的迎了上来,“良安,你怎么过来了?”
“阿姨,快帮我接一下。”
高兰赶紧从周玲安的手里把鸡鸭接了过去,领着周良安去屋里,杨广看到周良安进屋的时候满头大汗的样子,伸手去扶椅子,不过也就是象征性的将手放在椅子上,还没动,周良安就抢在前面,“别别别,杨叔,我自己来。”
待客有待客的规矩,长辈有长辈的架子,就算周连安自己不动手,杨广也没有打算帮周良安展一张椅子,一个做样子,一个找台阶,配合的很是默契。
高兰去给周良倒了一杯开水,大热天的都能看到水蒸气直往外冒,这种水喝了不但不解渴,还会要人的命。
高兰看了看两只被她捆起来的鸡鸭,“这鸡鸭是怎么回事啊?”
“你们的宝贝儿子让我给你们带回来的呗,他上班太忙了,今天碰见个老大爷把他们家的土鸡土鸭背上街来卖,他心想爸妈在家里也要补补身子,所以就买下来了,不过他自己没时间,所以就让我替他送”
“谁让我有一辆桑塔纳轿车呢?”周良安从杨广的手里接过一支烟来,笑得朴实无华。
“恐怕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吧?”杨广心里嘀咕,脸色刚开始有点不自然,不过想到儿子这么孝顺,眼神瞬间变得温暖。
而高兰转身的时候眼眶就湿润了,儿子大了,终是要懂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