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边。
黑漆漆的。
一只手搭上岸石,唐乐安从水中脱出,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着气,浑身湿透,衣服贴着身子难受得紧。
旁侧,忽而出现一道亮光。
她抬眸望去。
只见钟东佳缓步走近,眼睫微垂,她高高在上地睨视着,道:“唐乐安,你还与全亦是旧识,你到底是谁?”
头发湿漉漉往下滴水,一滴水滴进了眼眶里,唐乐安抬袖擦了擦,淡淡的道:“如钟大小姐所见,我不过是一个位卑之人。”
钟东佳勾唇浅笑:“本来我是想在解决掉张柔椿之后,就把你也给做掉,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还是留着你的小命,看着你在泥潭里拼命挣扎也逃不出比较有意思。”
钟东佳弯腰,从袖中掏出一个瓶子,抓起唐乐安的手,轻轻放入掌心中。
“这是解药,药效能维持半月,一共有三枚。”她眼中闪烁着促狭,笑意晏晏的,“该如何用,你自己看着办。”
一婢女从暗巷中走出,袖间沾了点点血渍,她冲钟东佳颔首道:“小姐,都处理干净了。”
“很好,走罢。”钟东佳扔掉唐乐安的手,拿出手帕擦拭了下随即便扔掉,仿佛刚才碰到了什么脏东西般。
两人缓缓离去,光亮也随之消失。
攥着瓶子站起身,唐乐安扶着岸边柳树缓了好一会儿,踉踉跄跄地走进巷中。
脚下突然踩到一处柔软。
她心惊地往后退一步,眯着眼瞧。
一身乞丐装的阿花瘫在地上,脖子的割痕异常刺眼。
唐乐安眼神微凝,顿了片刻,从旁绕过朝着深巷中走去,身后的黑暗逐渐将她一点一点的吞噬,直至最后相融为一体,再也瞧不见。
城东南闹市,徐家。
“来了来了,这半夜的到底是谁啊”徐婆婆举着烛台,迈着碎步往院门处走。
卸下门闩,拉开门。
入帘见唐乐安浑身湿透,徐婆婆瞬间着急地将人拉进屋,找来一身干净的衣裳和一条帕子,道:“你快换上,仔细着凉。”
她说完走到门外,似有回避之意。
唐乐安蹑手蹑脚将湿透的衣裳脱下,擦干身子换上徐婆婆给的衣裳,布料老旧却有股温暖的味道。
她拉开门让到一旁,道:“给你添麻烦了,许婆婆。”
“你能在落魄的时候想到我这个老婆子,我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嫌麻烦。”徐婆婆将一床毯子披到唐乐安的肩上,又给裹了裹。
唐乐安扯唇,一抹惨笑在脸上漫开,道:“您前些日子同我说的话都灵验了,他要娶妻了,他说他不愿叫那位小姐委屈,便只能委屈我,还说对不起我”
徐婆婆眼中闪烁着一抹心痛,拉起那只玉手轻轻地拍抚着,“怪老婆子乌鸦嘴,若是我当时说点吉利话,也许就不——”
唐乐安晃了晃头:“您千万别这么说,是我福分太浅。一早我便知他非良人,只是我想赌一次。”
徐婆婆惋叹:“你受苦了。”
唐乐安苦涩一笑,眼尾渐渐红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