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众人谁也没有心思再去出门吃那么一顿庆功宴。
同住在玛格达连学院的布莱克特,留下来继续安抚叶公超的情绪,而陈慕武和卡皮察,只能结伴离开。
三人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回到布朗太太的家里,陈慕武躺在床上,针对叶公超被打的这件事,沉思了很久,但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
……
第二天开始,布莱克特就开始鼓捣那台借来的质谱仪,期望用照片上的实验结果证明,自己发现的那个粒子,确实是氧的一种新同位素,氧-1。
而陈慕武,则是继续看起来了布莱克特剩下的那些照相底片,希望能从上面找到更多条质子轨迹,来为论撰写提供更多的证据。
虽然一开始陈慕武只不过是看了几张照片,就从中找到了质子的轨迹,又对实验现象做出了一个新的合理的解释。
这些在他看来根本就是举手之劳,不算事情的事情,可在布莱克特眼里,却是陈慕武对自己的又一大帮助。
所以布莱克特强烈要求在论里加上陈慕武的名字,两人之间互相推辞了很久,最终以陈慕武把写论这件事全部揽下来,换他挂名一个第二作者身份而告终。
就这样,不经意间地帮了布莱克特一个小忙,陈慕武就又白捡到了一篇足够分量的论,美哉,美哉!
陈慕武一手打字机敲得风生水起,写出来的论既精美又整洁,在卡迪许实验室里也已经是一个公开的秘密。
他那噼里啪啦的打字速度,比实验室专门雇佣的打字员小姐,速度都还要快上几分。
要不是陈慕武每天都还要忙于思考各种新的理论和实验,说不定打字员小姐很可能会就此失业,因为人人都想请陈慕武替自己打印论。
十二月初,布莱克特终于在质谱仪上收集到了足够多的实验结果,能证明被阿尔法粒子轰击后的氦核在向外辐射出一颗质子之后,确实生成了一颗新的原子核,而这颗原子核正是之前陈慕武“猜测”的氧-1。
十二月中旬之前,陈慕武把之前早就写好了的有关照相底片部分的论,连同布莱克特前几天又提供给自己的质谱仪这部分合并到了一起,最终整理出来了一篇署着两人名字的完整的论,并将其寄给了伦敦的《自然哲学会报》。
秋季学期早就已经结束,接下来,就该轮到圣诞节以及新年假期了。
布莱克特和狄拉克两个英国本地人,自然都是要回家过节的。
他们两人也都曾向陈慕武发出过,跟他们一起回家过节的邀请。
而卡皮察这次没有像夏天一样再次回家的打算,一是因为这个假期的时间不像暑假里那么长,二是因为俄国人的圣诞节和欧洲大陆上的时间并不相同,两者之间相差了足足有半个多月。
卡皮察想拉着陈慕武到欧洲大陆上转一圈,去瑞士去奥地利的阿尔卑斯山上滑滑雪,或者去法国去巴黎,感受一下浪漫之城的气息。
陈慕武拒绝了各位的邀请,因为他要再跑到伦敦一趟,参加一年一度的庆开国纪念日暨迎新年的活动。
和之前几次伦敦中囯学生会借着各种由头举办的舞会不同,这次的主办单位是民囯驻英公使馆,邀请函上的署名人,也就自然成了公使馆的临时代办朱兆莘。
陈慕武现在还不敢得罪这个控制着他官费的财神爷,所以在一接到来函之后,他就掐着日子坐火车去了伦敦。
一到冬天,伦敦的味道更加浓郁,刚下火车的陈慕武,是用围巾把自己的口鼻遮挡得严严实实,争取尽量减少进入到自己鼻子和口腔中的雾霾。
叶公超又不用写论,假期自然放的早,闲不住的他早就离开剑桥到英国各处游玩散心。
直到在会场里落了座,两个人才终于又见了面。
民囯的国庆日是倵昌起义的十月十日,而在南京宣布就任临时大总统的1912年元旦,就成为了开国纪念日。
邀请函上说要把这一天和元旦一起庆祝一下,顺便向大家传递一下从国内传回来的动态。
但登上台的临时代办朱兆莘,也只不过就讲了讲新上任的大总统曹公的“光荣事迹”,仅此而已。
可这些已经不是新闻的新闻,除了陈慕武之外,谁还不是早就在报纸上看了个真真切切?
说白了,这个聚会更像是后世大公司们在压榨了员工们整整一年之后,在年底开个年会,施以小恩小惠,给社畜们打打鸡血。
公使馆也从这帮公子哥们身上薅了一整年的羊毛,当然也要安抚一下这些有钱的韭菜们,方便他们在明年开春时,长出来更新更绿的一茬。
尽管陈慕武已经很努力地拉着叶公超躲到了角落里面,但由于最近一年之中,他的名声太过显赫,又始终神龙见首不见尾。
因此当“陈慕武也出现在了会场当中”这则消息传开之后,端着酒杯前来打招呼的人是络绎不绝,一批又一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