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去狮子峪村的路线是早就安排好的,甚至于戴义和还派人把道路两旁的树都给重新粉刷了,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确保路线没啥问题才上报的,但是今天考核组来了,这路上却出了问题了。
考核组乘坐的是一辆考斯特中巴车,前面是镇政府的车开路,一行人顺着山路往前走,隔着带路的车再往前还有一辆车,是提前探路的,但是等考核组进了山,探路的人打会电话来,说前边有一辆工程用拉挖掘机的平板车坏在了路上,把路给堵了。
山路不跟城市的公路一样,山路窄,但是修路有标准,即便再窄,也必须能同时容纳两辆车通过,但是拉挖掘机的平板车可就不一样了,那可是大家伙,长度自然不用多说,宽度也比两辆小汽车并排起来宽,所以山路上要是走了个这样的车,不管前面后面,你是别想跟他并排通过。
本来戴义和的安排滴水不漏,前边有探路的,万一路上有情况及时汇报,但是探路的说,他们刚开始也看到了这辆车在路上走,以为是修路工地上的车,所以就没有清场,再说平板车已经上了山路,用不了多久就到了工地,道路也就通畅了,但是跟了一段时间后,这辆车突然停了,刚停的时候还说是小毛病,几分钟就修好,所以也没汇报,谁知道一修就修了半小时,一看不行才给后面汇报,谁知道后面也已经进了山路。
如果考核组乘坐的是小车,找个宽点的地方还能调头回去,但是中巴车是无路如何也没法掉头的,除非往后倒,但山路十八弯,哪那么容易倒车的,再说车上坐的可都是领导,哪个不要命的司机敢冒找个险?
这种情况下毛部长也说不出啥来,他说趁着这个功夫正好下车看看风景,呼吸一下山里的空气,这话听上去很惬意,心里也很舒服,但是作为毛部长来说,他别无选择,自欺欺人也好,故意让戴义和下的来台也罢,一行人就这么下了车,这看看,那看看,很舒服的样子。
戴义和让前边的人赶紧催着修车,县委副记侯立勇也给戴义和下了命令,抓紧时间让路通了,否则后果自负。
这可把戴义和急坏了,他几乎把该想到的都想到了,谁曾向还是出了这么一个岔子,这就是老天成心跟他过不去啊,不过急也没啥用,别说自己不懂,这一群人恐怕也没一个会修车的,就算是有,也插不上手啊。
刚开始,大家看着山里的景色还挺有精神气,电视台的也扛起录像机这里拍一下,那里拍一下,但是慢慢的,这种新鲜感就被漫长的等待消磨殆尽了。
半个小时后,毛部长终于沉不住气了,把侯立勇叫到跟前,问问前方的进度,侯立勇就跑过去让戴义和尽快解决,戴义和也是急的满头大汗,让欧学军亲自去看看,欧学军都跑了好几趟了,可每次回来都是那句话:正在修!
刘立志跑到前边一看,之间一辆大型的车辆停在路中央,两侧留出的空隙最多只能走个自行车,大车的后面已经有几辆小车排队等了,还有几个农用三轮车也不得不停在路边等候,几个人在车头下面钻来钻去,像是修着啥东西。
刘立志不懂得车,也看不懂,找了个人随口问了两句,那人很不耐烦的告诉刘立志,说应该快了,让他慢慢的等。
这种情况急也急不得,催也催不得,唯一的办法就是等。
城市里堵车很正常,但是这村里堵车还是头一次,刘立志无奈的摇了摇头,回到中巴车上。
此时的山路已经慢慢的拍了一条长龙,大大小小的车辆蜿蜒而下,虽然景色很壮观,但是没人再有这个心思欣赏风景了。
毛部长几次三番问及前边的情况,看上去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不过最着急的还不是毛部长,而是刘立志和戴义和,对于刘立志来讲,本来是满有信心的让领导们看一看自己工作成果的,可偏偏这最重要的环节出了问题,领导们看不到即便自己说的再好,那也是百搭,而对于戴义和来说,虽然发生这样的事谁也预料不到,但这可是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啊,说到底那就是准备工作没做足,这要是上头怪罪下来,自己可受不了。
两个小时后,前边终于有了动静,车子开始慢慢往前挪动,戴义和本以为这次可以松一口气了,但毛部长的一句话又让他心里凉了半截。
“我看天不也不早了,要不然我们前边掉头回去吧!”
好歹的把中巴车掉了头,回去的路上,县委副记侯立勇不停地跟毛部长解释,毛部长也只是笑呵呵的,只说些天灾的话,让人看上去并无大碍的样子。
其实在座的各位都明白,领导在这个时候所表现出的态度决定了这个领导的层次,层次越高的人,遇事就越淡定,越喜不形于色,相反,层次越低的人越容易爆发,此时的毛部长虽然表面上看嘻嘻哈哈像是啥事都没有,但他心里怎么想的,也许只有他本人知道。
本来好端端的一个考核,现如今只完成了一半,另一半却不欢而散了,不但村里没到,施工现场的场景没有录到,就连老百姓也没参访得到,毛部长更是没有听到群众的心里话,而这一切就是因为一次堵车。
但更堵得是刘立志的心。
他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戴义和当初可是安排的严丝合缝,一点疏漏都没有,怎么今天偏偏就出了这门子的事儿呢?难不成老天爷成心跟我刘立志过不去?
但刘立志天生不是认命的人,他脑子里泛起一阵不祥的兆头,虽然他不想是那样的后果,但种种迹象几乎都印证了他的这一个想法,等他第二天赶到施工现场的时候,曹广才的一番话让刘立志几乎掉进了冰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