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玉符之特异奇效既明,陆川确乎欢欣数日,然此喜悦之情渐消之际,彼方豁然而悟,原事实非臆想中之美满也。
首要之难,在于灵药之匮乏,供玉符炼化所用。
虽云陆天伤已愈,陆川犹拒受陆氏之资,故而惟自力更生,遍寻灵药于四方。
复次,陆川尝以二品灵草试之,冀玉符纳而炼之,岂料玉符仅吐出二粒形状不整之豆状物。
经屡次尝试,终悟欲得前番之丹丸,非三品灵药不足以成,而三品灵药,岂易得哉?
前者实乃侥幸耳,欲再获此机,难矣。
面临此般重阻,陆川不得不暂敛心中之妄念,期族比之上显扬声名,而后正道享族中之资,届时无需再为此劳心竭力矣。
释怀心中之妄想,陆川复又凝神致志于修行道业。
虽则今已步及锻体六重之境,然直接咽服玉符灵液,于陆川而言,效益犹巨。
故而,随光阴流转,陆川渐觉,潜藏骨髓之内玄力种,亦缓缓向外,欲破骨而出,流向周身经络。
及至彼时,玄力之种冲破骨骸枷锁,汇入身躯经脉,则标志着锻体七重之境,锻玄归脉矣!
诚然,此一境界,即便陆川得玉符灵液之助,亦需时日匪短。
于陆川修为飞跃之际,暑热炎夏悄然退幕,陆氏家族中,一年之中心系众望之族比,亦逼近其期矣。
郁郁林间,形影倏忽,一套近于化境之拳术,于其掌中如行云流水般展开,清越之掌声,回荡林际。
及至那清澈音响至第八次,人身拳路忽转,拳化为掌,瞬时风声飒飒,刚烈掌风卷起地上枯叶漫天。
二种迥异之拳技与掌法,在其掌握间转换自如,犹若千锤百炼,无丝毫滞碍之态。
掌式既终,彼身形亦收拳而立。
“善哉。”
陆川甫收拳,一声满意之音自不远处传来,视之,陆天面带悦色,步步趋近。
其侧,清琳随行,此时正向陆川俏皮眨眼,倍显娇俏。
“可嘉也,不过三四月之功,不仅能将岩碎拳练至第八响,乃至六合掌亦娴熟若此,此进度,颇为不俗。”
陆川搔首,心下暗笑,今日所展,实则仍有保留。
岩碎拳何止第八响,便是第十响,于今之其,亦能轻而易举施为。
至于六合掌,经此二月苦修,已达刚柔并济之境,其威力之巨,较之岩碎拳第十响,毫不逊色。
持此二绝技,陆氏同侪小辈中,殆无抗手矣。
“明日即族试之期,尔今已至锻体五重境,并兼备岩碎拳及六合掌,欲取佳绩,当非难事。”
陆天面带悦色而言。
锻体九重之中,唯第四重变化昭然,其余则多体内潜转,不细察之,实难觉焉。
陆川虽已于两月前悄晋锻体六重,然因玉符之故,其速惊人,却不欲张扬。
是以即便陆天,亦仅知陆川止于锻体五重,于此并无丝毫疑虑。
盖陆川半年间自锻体二重跃至五重,速率已甚可观矣。
“父之实力,复原耶?”
陆川忽视陆天之色,问之。
陆天闻此,一笑,抚陆川首,柔声曰:
“历年因吾之事,令尔与汝母多所憋屈,但勿忧,此后吾必不使此类情状再现。”
陆川呆望陆天,此刻之陆天,昔时之颓唐尽褪,其态恍若往昔,然较之昔日锋芒毕露,今日之陆天,更显沉静内敛,持重若山。
陆川微颔首,目稍赤,历年于心,莫过于望父陆天再振。
幸甚至哉,其志得遂。
“夜已深沉,今日休练,安寝一宵,以备明日子族较技。”
陆天抚陆川之肩,而后转身踽踽独行。
陆川目送其背,拳紧握,低语喃喃:
“父兮,勿忧,明朝吾必使众人瞠目,尔之所育,誓为翘楚!”
“兄长,若明遇陆力,慎之,今日闻陆季言,此人或已达锻体七重矣。”
一侧清琳,待陆天去远,近前而言,稚颜挂忧。
“锻体七重?”
陆川一愣,继而冷哂,观其父为陆力族较佳绩,诚煞费苦心也。
然则,锻体七重,又何足惧?
月华铺陈,夜幕低垂,清辉透窗,洒满室隅。
陆川坐床沿,自怀中取小瓶一枚,倾而出玉符灵液两滴,径直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