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兴旺良久才从地上抬起头,额间被磕的青淤,隐隐要鼓出来,原本干瘪的面容一瞬间只剩了一层薄薄的皮,瞧着都快没了活人的生气。
宋南絮略有丝不忍心,错开视线,问道:“桐油味重,怎么就没人闻出来呢?”
吕兴旺摸了摸眼泪,哆嗦道:“我只是想吓唬吓唬林行简,没有真想烧了园子,并未多倒,大约半斤多一点,还是上回家里漆木剩下的,且掩盖在最底下,基本闻不出味道。”
“只有半斤?”
宋南絮有些诧异,“稻草不是撒了水再铺的?”
“撒了!”
“桐油遇水易灭,若只有半斤桐油,又撒了水,怎么可能起这么大的火。”宋南絮皱眉。
众人闻言也点头,半斤的桐油撒在半湿的稻草上就算起火也烧不起来这么大的范围。
眼看众人都不信,吕兴旺竖指发誓,“我今日之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生时病痛缠身,死后不得超生。”
堂内顿时响起几声抽气声。
古人信奉神明,自然也信轮回因果,少有人真敢赌咒发誓。
吴管事被吕兴旺的起的毒誓吓住,“或许是第二日日头太大,将草晒干了?”
“不对!”
宋南絮直接摇头,“您还记得您上回和我说过,头一晚可是下了雨的。”
“这······”
吴管事瞬间结巴。
吕兴旺闻言,也冷静下来,细想也觉得有些怪异,“姑娘说的没错,前一晚刚铺好稻草就下了雨,我第二日一早染了点风寒,便没有去山上了,是吕良回来告诉我稻草都湿透了,林管事推迟一日再熏虫,说要等稻草晾干些。”
“你既病了,怎么下午又跑上山?”尹万利听着狐疑道。
吕兴旺闻言捧着头,五官狠狠揉在一起,露出痛苦之色,“是······因为我后悔了,想趁着没人把倒了桐油的稻草清理走······只是我赶上去的时候,已经起了火,若是我早些······兴许就不会变成这样。”
此话一出,满室无声。
宋南絮率先打破沉默,“既然说了那日不熏虫,为何林行简又去了山上引火。”
吴管事讪讪的站了出来,“当日一早我过来盘账,听了此事便觉不好,又发现账本上出入颇多与林管事起了争执,后来听说他又去小厨房喝酒了,再后来就······发现山上起火了。”
宋南絮心里默默过了遍时间线,抚着下巴喃喃起来。
“大半夜的雨,那桐油早也被冲了大半,再者,就算当天出了太阳,山上温度低,植被多必然是会起雾,太阳再大能将铺好的草晒成半干都了不得,这事······”
张翰维眸光一闪,沉声道:“茶园出内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