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老小眼圆睁,胡子乱晃,叱道:“休要乱说!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出千了?”
元鸣拍了拍前额说:“您不知道吗,我已开了“天眼”!”
雷老指着元鸣,笑骂道:“狗屎天眼,还如来法眼呢!我看是屁眼儿还差不多。”
随即他正色说道:“久赌神仙输,常赢必出术。这十赌九千是不假,但按照赌道规矩,抓老千要抓现行,没凭没据的可不能乱说,坏我老人家的名声!去去,时候不早了,哪里凉快哪里趴着去!”
元鸣死皮赖脸地凑上前去,非要学最后那空手变出铜钱的千术。
纠缠不过,雷老傲然说道:“岂是那么容易学到的吗?老夫别的本领稀松平常,但说到赌术……哼哼,也不曾怕过谁来。那最后一招嘛,却是老夫的看家本领,乃是赌道千术中的最高境界“无中生有”!”
“哼,没有几十年的功力与苦修,想学会?门儿都没有!你还是先练好自己的本领再说吧。”说完一挥衣袖,不再搭理他了。
元鸣只好死心,怏怏而去。
休息之前,雷老悄悄向倪姑娘说道:“方才的赌局在抛掷铜钱时,掷出了个四阳二阴的六爻,是为天水讼卦。从卦象上看是“雨天泥泞,二人争路”的迹兆。由此推算,明日之事恐要节外生枝,另生事端,务必要慎重戒惧!”
倪姑娘沉吟了片刻,说道:“雷老的意思,是说到时会有人出来抢夺不成?”
在这荒山野岭的地方,不同的盗墓团伙之间一旦相遇,也经常发生互相争抢、黑吃黑的状况,甚至有人在山里守株待兔,专门以强抢他人为生,且乐此不疲。
雷老摇了摇头,说道:“那倒不一定。卜术之道,只能明了事物发展之大概,揣摩一下约略的方向、走势,未必全对。况且你我二人联手,谅来也不怕什么。只是君子以作事谋始,小心无大错。一旦有事发生,由老夫出面应对,姑娘则见机行事。你也知道,长春门那几个弟子本领低微,不过是跟着过来干点挖土搬运的粗活,真要有事也指望不上他们。”
一宿无话。
第二天,则换成了雷老走在了前面。
他手持一个罗盘,不时抬头看天,从那林间缝隙中找寻阳光以定时辰、方位,走的路线也是高高低低,蜿蜒曲折,迂回婉转。
走到这里入山已经比较深了,飞禽走兽也渐渐多了起来。
阿牛正跟得晕头转向,迷迷瞪瞪间,忽觉一阵寒风袭来,不禁浑身汗毛直竖。
“嗷”的一声,一只斑斓猛虎突然从身边的草丛中窜了出来,一跃而至,往阿牛迎头扑去。
阿牛如梦方醒,却已来不及任何反应。
千钧一发间,吴长风抽出腰间长刀,吐气开声,奋力向猛虎斩去。
林间刀气纵横,吴长风一击得手,竟将老虎从身子正中一劈两半!
一时间血水四溅,腥气弥漫。
吴长风在虎身上蹭了蹭刀锋,挽了个刀花,插入鞘中。他摆足姿势,睥睨四顾,脸上颇有得色。
元鸣伸了伸舌头,暗自忖道:“这厮性劲十足,好强的膂力!”
倪姑娘丝毫不见惊乱,曼声提醒诸人道:“大家莫慌,小心脚下道路。”
接连转了几处地方,雷老都不太满意。
一直到了快中午时分,走到野猪林深处东南方向,绕过一座小土山后,眼前蓦然开阔。
只见前方一道窄窄的溪流缓缓流过,左右两侧各有一岭小山,蜿蜒而去。
雷老精神大振,围着空地转了一圈,丈量了几步后,点点头,说道:“就是这里了!此处依山傍水,明堂开阔,地势蕴藏,兼且左右二山拢之,正是二龙拱珠的宝地,可谓藏风得水的上好墓穴。”
说完他从腰间口袋中取出一个白色玉瓶,拧开瓶盖,里面装着色如朱砂的粉末。
雷老神色凝重,手持小瓶将粉末在地上倒了一周,画了个三丈方圆的大圈。
一盏茶功夫后,倪姑娘招呼大家站到了侧后方。
雷老又取出一枚黄符,远转法力后往红色粉末所画圆圈中一抛。
空中黄芒闪烁,那符箓化作一只磨盘大小的铁铲,尖端锋利,声势骇人地往地下铲去。
“轰隆”一声,地面剧震,飞沙走石,尘土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