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要是让徐佛来说,多半能麻酥钱逸群半边身子,听李贞丽说来却有些指使的味道。
钱逸群这五年来深山炼性,也不如之前那般敏感,正要说话,只听徐佛娇滴滴道:“道长呀,这事真不能厚此薄彼呢。莫非是嫌弃我们付不了这养育费吗?”
“哈,”钱逸群笑道,“钱倒是小事,只是道人我不会带孩子,更不会教徒弟,所以跟顾氏说好了的:十年之后这孩子想去哪里去哪里,学多学少贫道一概不负责。”
徐佛李贞丽却有些纠结。
如果是这样的教学态度,放个好苗子在道人那里恐怕浪费。放个资质不好的话,那直接就是浪费了。
“我也不坑你们,”钱逸群道,“贫道的师父就是这么教贫道的,最多就是临别之时送上两句箴言。所以这其中能得多少,全看个人悟性和机缘。”
李贞丽闻言,再没有迟疑,当下道:“请道长从我弟子中选一个,养育费用自然不会少。”
李香君闻言,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钱逸群其实也挺喜欢这个孩子,灵动非常。虽然跟顾媚娘比起来,少了一份老成,但正是这份天然童真让人颇为吸引。
“那便选小香君吧。”钱逸群说道。
李贞丽并不反对,她既然信了钱逸群,自然也想选个自己最喜欢的女儿交给他教育。
徐佛笑道:“一个年轻道人带着两个女童,多有不便。弗若我送个丫鬟给道长,可要说明,她不是给你调教的,养育费我可不出。”
“我能要杨爱么?”钱逸群直截了当道。
徐佛内心大笑:早知你们两个郎情妾意搞不清爽了。她故意略作沉思,方才道:“既然道长直言,我怎好拒绝,只是也要问问爱爱的意思。”
钱逸群暗责自己莽撞了,连忙道歉。
杨爱自然不会反对,她大有跳出火坑的感觉。并非徐妈妈对她不好,但遇到钱逸群之后,她才觉得身在教坊的憋屈。
甚至是屈辱。
只因为别人有钱有权,便可以予取予夺。
落在别的姐妹眼中,反倒是一桩天大喜事,起码不用担心年老色衰之后孤独终老。
知道钱逸群点名要她当丫鬟,杨爱恨不得当时便收拾东西。
“你年纪最长,女孩子的事,总得你去教那两个小的。”徐佛与杨爱独处一室,一边帮杨爱收拾随身带走的东西,一边帮她开窍,免得错过这个机会。
杨爱点了点头。
“钱公子那边……”徐佛欲言又止。
“女儿知道的。”杨爱脸上飞起一片绯红。女孩子情窦初开的早,而且在归家院出阁前就有专门的房事客,对于男女之事丝毫不陌生。
徐佛点了点头,道:“你可得牢记‘欲拒还迎’这四字。钱公子即便是有道真人,也终究是个血气方刚的男子,与其让他食髓知味,不如一直吊着他的胃口。有道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婢,婢不如ji,ji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你可要记牢些。”
“是,女儿记住了。”杨爱没什么私房东西,不一时便已经收拾妥当。
徐佛又给杨爱塞了十两银子,让她留作私房,以免受苦。而且以李贞丽的豪情,在这种小节上多半会忽略。而一群人中,掌握了银钱,往往就容易成为头领。徐佛不指望钱逸群也听杨爱的,只要杨爱管住了李香君和顾媚娘便是大功。
钱逸群在山崖下找了块石头,坐着看这里人来人往,突然心中升起一股厌烦。无论五三观道院造得如何精美,也终究不再是当年自己被师父打磨的地方了。他甚至有些后悔,当日会欣然接受李贞丽的意见,亲手毁掉了一段美好的记忆。
“其实,道者不拘于过往,不期冀于未来,正是为了‘活在当下’四个字。”随风走了过来。他听到了钱逸群心中的幽叹,也猜出了钱逸群的心事。
钱逸群早就看到随风了,只是懒得起来迎他。听他这么一说,方才道:“谢师兄点化。”
随风笑着摇了摇头:“我能点化你什么呢。我是来做说客的。”
“说客?”钱逸群旋即想起曹氏叔侄还在上真观,恐怕是让随风来劝自己交出米芾研山。
——可惜真的不在我这里呀!
钱逸群在心中大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