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又下得更大了些。风,也刮得更大了些。雪在风中飞舞着,风在雪中呼啸着,很美,透着死亡气息的美。
“你不知道青铜匣子里藏着什么?”尽管隔着一个鬼面具,却还是不难听出为首阎罗的吃惊。
“我不知道。”许十翼摇头苦笑。
“那是你的东西。”
“那是我的东西。”
“你的东西你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吗?”为首阎罗已不耐其烦,觉得自己被耍了,手中的刀于是捏得更紧了些。
“我的东西我就一定要知道里面是什么吗?”许十翼又是一口女儿红下肚,不紧不慢说:“你们要是知道的话可以告诉小爷,小爷一定重重有赏。”
“哼!我们只负责抢,此外一概不知。你若真想知道,就下去问阎王吧!”为首阎罗说罢,断然提刀杀去,其余十二阎罗紧跟其后。
许十翼面露惊惧,站起身就想掀桌子逃跑。却这时,面前一酒坛子当中的酒,忽然腾飞而起,化作六柄三寸水剑,以如风似电之速袭向十三阎罗。
弹指间……
十三阎罗全被削去了左耳。
无一例外。
“借过。”屋外,李慕白踏雪而来。
十三阎罗大骇,一手捂着耳朵,一手持刀提防着李慕白。为首那阎罗忍着疼痛,斥声问道:“敢问阁下何人?”
“借过,只此一遍。”天,很冷,冷得令人想死。李慕白的话,更冷,冷得令人连死都不敢去想。
十三阎罗面面相觑犹豫片刻,挺识趣,纷纷朝两边退开。李慕白径直走到许十翼对面坐下,拿起一个碗,倒上女儿红,喝了起来。
许十翼嘴角一笑,站起身,指着十三阎罗问道:“怎么着?你们还想打架不成?”
“我们走!”
“回来回来,耳朵,把你们的耳朵捡起来带走。”许十翼指手画脚道:“吓到人你们赔得起吗?这!这还有一只!你身后花盆里!眼瞎还学人家戴面具,丢不丢人呐你?”
十三阎罗狠狠瞪了一眼许十翼,心虽有恨,却不敢不从。忍气吞声捡起自己左耳,灰溜溜蹿出醉仙楼,飞身而走,消失于大雪当中。
这时,王大海手拎一把菜刀追至门前,叫嚣了句:“贼人休走,吃我王大海一刀。”
“干嘛呢老王?”许十翼满脸嫌弃,“人都走了才嚷嚷有意思吗?还不快去给小爷准备几个下酒菜。”
“嘿嘿,那什么……过过瘾嘛!”王大海尬笑两声,拎着菜刀往后厨走去,“你们先喝着,下酒菜马上就来。”
王大海走后,许十翼绕着李慕白上下打量一圈,若有所思坐回原位。须臾,许十翼拎起一坛酒,先给李慕白满上,再给自己满上,道一句:“李前辈,来,我们干一个!”
李慕白未回应,自顾自喝着。
许十翼却也不生气,将碗中酒痛痛快快一饮而尽。紧接着,边自顾自满上,边说道:“我许十翼就两个本事,一,酒量好。在这琅琊城之中,百姓除了叫我天下第一纨绔子外,还叫我酒神,千杯不醉,万盅不倒。”
李慕白冷冷问:“第二个本事呢?”
“有钱!有权!有好爹!”
李慕白冷冷问:“这也能叫本事?”
“当然!天底之下最厉害的本事莫过于此了。”许十翼给李慕白倒上酒,“你今日救了我一命,所以你可以提一个条件,无论多么困难我都会答应你。即便是要天上的星斗,我都想办法给你摘下来。”
“我要青铜匣子,或者跟我去昆仑。”李慕白脸上未有半丝波澜,冷静得像屋外飞雪,只见其形,不见其心。
“为何?”许十翼试图去看穿李慕白,但发现李慕白如深渊般不可窥视。
“救你。”
“你认识我?”许十翼对李慕白产生了好奇,像凝望深渊般凝望着他。不过很可惜,深渊并没有回以凝视,而是自顾自喝着酒。
“认识。”
“可我不认识你。”许十翼把碗中女儿红又一饮而尽,带着好奇,深渊般的好奇。
李慕白,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