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凡间大将军府中,入夜之后,下人亲兵皆成神状,缙绤从中踱步而出,神色焦急,却在看见屋顶上趴着的两人时,立马笑起来。
屋顶上趴着一对男女,皆是十五六岁的模样,一人一手拿着一根木棍,听下面缙绤喊他们下来,立马笑着要过去。
落地之后,女孩一下推开男孩,直接一下扑到缙绤怀中,笑道:“我与师兄一出关,就来看师父了,听说师父又收复一城失地,恭喜师父。”
此女正是当日的百萧,如今已经被养得肤白脂润,灵巧稚气。
被她推开的岫骥站稳脚,见此情形,立马笑道:“都长成大姑娘了,还这么黏着师父。”
百萧仍旧埋在缙绤的怀里,转头啐他:“师父和我都不在意,你定是嫉妒我,可以被师父抱着。”
眼见师兄妹就要再开一战,缙绤连忙将岫骥也搂着,笑道:“好了好了,师父也搂着你,你俩这一对小冤家,师父不在时,府里不会被你俩翻个底朝天吧。”
百萧推开岫骥,自己也恋恋不舍地离开缙绤的怀抱,问道:“师父什么时候能回神界呀?”
岫骥也跟着帮腔,笑道:“灿荧姑姑他们都想师父了,可是无奈,不能来凡间找您。”
百萧一听灿荧她们,立马去瞪了岫骥一眼,不让他说,岫骥不明白,反而问她瞪自己做什么。
百萧一急,连忙去看缙绤的脸色,见他并没有什么表示,才松了一口气。
府里全都是缙绤的护界军和在凡的神侍,三人就直接说起神界凡间之类的话。
缙绤回答刚才百萧的问题:“如今虽说帝京平稳,但别地依旧动乱,整个凡间分裂割据,想必为师还要化成几个将军,最起码,也要两百年吧。”
百萧一听就有些失望,又问道:“那徒儿要在凡间陪你。”
缙绤摇头,道:“这可不行,凡间不同于神界,你在这是不能天天出去的。”百萧立马说自己可以化成男子,缙绤就只能同意了。
几人说到一半,突然有一人跑进来,正是容风。
他在缙绤耳旁说了几句话,缙绤摸着百萧头的手突然一松,站起来又问一遍:“病重致仕?我记得他身体一向很好呀。”
容风回道:“玄武神君这是急病,难探究竟,魔界那方又不安分,玄武神君自觉难堪大任,所以致仕。”
缙绤一听,便说要回神界看看,突然想到一件事,问道:“尊神还没召我回去?”容风摇头,正要说话,就听缙绤让岫骥和百萧先去屋里,看着两人走远,才让他开口说。
“属下当初就说,尊神这就是要削您的权,先是将您派到凡间,兜兜转转,这都当了好几世皇帝的武将,还不让您回去。灿荧大人被派到慕灵行宫,剩下的在宫中可谓是孤立无援。如今白虎神君和玄武神君都要换人,岂知不是尊神的手笔?”
缙绤每每听到他说这些,都是断然摇头,说羽琮不会,此刻却也犹豫不再说出了。
他在神界的人,的的确确地,在被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一点点地拉下。
“属下如今算是知道了,尊神当初为什么要娶柳氏,不就是为了培养自己的势力吗?”
缙绤无奈垂首,坐在石凳上,只是道:“我只念着,神界可得太平,无论是谁在尊神身边,无论是谁做神领,这都不要紧,只求尊神康乐和六界太平,纵是我死又有何妨?可他这番伤我之心,伤我友伴之体,又怎么不让人寒心?”
“罢了,罢了。”
容风一听缙绤这般言语,更是难受,他一直跟在缙绤身边,怎不知缙绤待尊神之心,是素来对尊神十二分的关心,却不宣于口,密而不传的。
他是自认行善不为己功,可尊神却看不见一丝,反倒与他夺权。
缙绤坐着,突然站起来,又问:“听说二公主的如今虽只有两百岁,但是尊神已经开始召集教习师父开神育堂了?”
容风点头,又称现在朝中多为柳氏中人,缙绤不在,无法压制,他一直希望缙绤能狠下心与羽琮能对峙一番。
他们跟着缙绤在云端上这么多年,如今被一点点退下来,果真是不甘心。
容风看了一眼他的脸色,才又道:“除了我们的人,还有颜、孟、黎、容四族,说希望由您出面,他们扶持帮衬,将大公主请回来,养在您身边,消一消柳氏的气焰。”
缙绤不在意羽琮和神界如何看他,他自认一心为神界,就不在意身外骂名,可如今乍然一提接大公主回来,他不免有些疑惑。
容风知道他身在凡间,终究不能立刻知道神界中的事情,就道:“其实是因为,二公主小小年纪,已经被娇惯地不成样子,如果能将还是婴儿的大公主接回来由您亲自教导,又因是长女,太子之位,定是她的。”
从前的羽琮,也是由缙绤时刻教导长大的。
缙绤思索了一会,方才同意,道:“等我将凡间如今的一干事情忙完,就随你回神界一趟。”
……
“玥儿回去睡了吗?”神界刚刚入夜,羽琮处理完事情,刚进寝宫,就见柳歆刚洗完澡,一席藕粉色寝衣,湿发散下,用法术风干后就随意披在身后,坐在梳妆台前搽粉,羽琮摆摆手让神侍都下去,上去扶住她,依着她的头发坐下。
柳歆点了点头,回头望他,“听说玄武神君致仕了?”羽琮点点头,又道:“新人选还没定下,我是想等缙绤师父回来,与他商讨一二。”
柳歆搽粉的动作停下,点点头,甚至还转过身去搂着羽琮的脖子,笑道:“凡间如今太平了?我也想着大祭司回来能教导玥儿呢,他为人和善温柔,玥儿一定能和他相处地很好。”
一提凡间那些污糟事,羽琮就头疼,也没说凡间尚还没有太平的事,只是道:“虽说还没完全太平,但是师父他也是可以抽空回神界理事了。”
柳歆乖巧地靠在他肩上,道:“那咱们把灿荧姑姑请回来吧,她是大祭司的好友,虽说冒犯我的确是真,可她一直在行宫中,等大祭司回来,琮郎也会为难吧。”
见她如此懂事,羽琮就是一千愁结也解开了,弯腰将柳歆抱起来,极为怜惜地道:“也是我不好,有时候我真的在想,若我只是寻常人家的孩子,娶了你,就能天天和你在一处,只论诗词,不谈俗物了。可有时候又在想,若我不是太子,可能穷其一生,都见不到你一面。”
柳歆被他一抱,搂着他就更紧了,温声道:“才不会,只要我看过你的诗一眼,我就会去见你,只要见你一面,我就只想和你在一起。”
两情相悦,却终究,情误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