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学以来,羽冰落从没主动说过一句话,如今听她突然开口,不免静下来,看她举动。
皋离抬手,也想听她究竟想说什么。
羽冰落站起,道:“若不爱诗,情出更无法成字,又当如何?”
皋离没想到他会说这些,他一向爱诗,此时自然有些不悦,无法相信竟有人不喜诗的,直接道:“诗为风雅,若当真没有悟性,写不了诗,也该背下,凡间六经,亦以“诗”为首。”
羽冰落不依不饶,她便不认可皋离这句话,也没了该有的敬意,道:“世上风雅之事,若是喜欢做,学了便是风雅。若是不喜,反而只是以风雅之事沽名钓誉,这风雅之事不就成了俗之又俗的事?倒是玷污了风雅。”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只把皋离说得哑口无言,他若再说下去,难免会被冠个恼羞成怒的名头。
他没说话,也没说她讲得究竟对不对,在座学生也不敢说话,唯有玥娑,可谓是以崇拜的眼神看着,坐在后面一副获胜之状的姐姐。
下学后,玥娑就跑到羽冰落身边,拉着她的手,道:“姐姐是不是以后就不必背诗写诗了,那可真好,玥儿也想如此。”
羽冰落轻笑,道:“你也从来没背过,父神是心疼爱护你,不会逆你的意的。”玥娑没听出她话中的略略羡慕,反而有些生气,道:“姐姐可别看不起人,我也是背过不少的。”
羽冰落心情大好,也笑着应和她两句,见她要抱,就弯腰直接将她抱起来,有些吃惊,道:“玥儿又吃胖了。”
玥娑一听她又是这般直白,羞得将脸埋在她身上,道:“好吃的太多,玥儿实在忍不住呀。”
她又搂着羽冰落,对她道:“这个时辰,膳司的酿梅子正好,我带姐姐去吃吧。”羽冰落道:“直接让神侍拿些过来不就好了。”
玥娑一定要是自己拿出来的梅子才香,拉着羽冰落过去。
两人一人包了一包新的酿梅子,玥娑就回青灵宫,羽冰落拿着去了骑射场,随手给了林环儿,让她也吃。
林环儿道:“刚才神侍来报,尊神突然急召了神育堂的掌座和师傅,有事要问,公主去那里的亭子里等等吧。”
两人便都走过去坐下,其余人就不敢凑上来,羽冰落坐下喝了一会茶,林环儿看到远处几株茉莉初开,轻巧可爱,就走过去摘了几朵要递给羽冰落赏玩。
结果还没回去,就被几个神侍围住,她并不认识,结果听其中一个人说了一句话,她神色大惊,手中花都掉落在地,再不敢露出一丝情绪,只是道:“我知道了。”
几个神侍这才退下,林环儿不敢看那边坐着,又拿起一本安然看着的羽冰落,转回去故作莳弄花草,心中却为难挣扎无比。
直到最后,她还是弃了花草,走到羽冰落身边,道:“想来还有一段时间,臣陪公主去别的地方逛逛吧,湖中荷花初开,公主不想看一看吗?”
羽冰落头也不抬一下,道:“你若想看就去吧,不必在这陪我。”林环儿心急,推了羽冰落一下,对她使眼色,脸色也不太好。
羽冰落察觉不对,刚想站起来,一个端冰桂花酸梅汤的神侍突然摔倒,手中托盘的茶杯都掉在林环儿身上,她吓得连连后退,羽冰落也惊得站起来,一下将她拉过去,看着她从腰至下的衣服都湿了。
她聚法烘干,那个闯祸的神侍也拿出一方丝帕,替林环儿擦手,林欢儿却在看到她手中帕子绣的图案时,突然抱住了羽冰落。
羽冰落也被吓到,问道:“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林欢儿推开她,道:“没什么,这梅汤纵是干了,在身上也是难受,我回去换一身衣服吧。”
羽冰落点头,转去回头呵斥神侍,道:“你是瞎子还是瘸子,端茶都端不好,你是怎么进宫的?”
她脾气不好满宫皆知,就是没冒犯她,她也是冷冷的,更何况犯了错,神侍收了帕子,跪在地上,道:“小卑有错,小卑有错。”
羽冰落坐在那里,道:“我看不止你有错,挑你进宫,升你品阶的人更是目盲心呆,也应该将他们赶走才是。”
神侍还在求饶不停,羽冰落觉得心烦,刚想叫她赶紧走,就听身后突然一声笑,“天本就炎热,表妹若还动大怒,岂不是更心烦了?”
这声音一听,羽冰落更觉烦躁,连头都不回,反看那抬头的神侍,又道:“我让你抬头了吗?”
神侍连忙又低下头请罪,柳泊面上也是一哂,之后又道:“瞧表妹把这小丫头吓得,尊神曾说,待人需仁,表妹还要谨记才是。”
他叫了亭中剩的两个神侍,让她们把这个跪着的扶走,亭中便只剩他与羽冰落两人。
羽冰落本是想走,但一想这也算她的地盘,怎有她跑走的道理,就道:“你也可以走了。”
柳泊非但没走,反而走到她身边,拿起桌上的茉莉花,将其放在羽冰落旁边,看了又看,贪恋笑道:“茉莉色白如玉,却难与表妹相比,表妹之容,真可谓是“玉胎露华容,花肌香风浓”。”
羽冰落抬头道:“滚,莫让我说第二遍。”柳泊却不走,反而靠在石桌上,道:“表妹怎么这么易怒,姑父看了,怎么放心把太子之位交给你?”
羽冰落握紧手中的手,直接站起,厌恶地望过去,道:“太子之事,是你可以说的吗?”
柳泊还是笑,道:“太子之位,所有人都看着神宫,都在猜测姑父的想法,表妹年长聪慧,姑父是最属意你的,可因表妹出生之因,神界众人顾着圣物与神界,还是宁愿玥儿去当,姑父还是要看民意的。”
羽冰落本是想走,却听他说出第一句时就停下,柳泊看她如此,又笑道:“我们柳氏是两位表妹的亲人,自然不会偏心任何一人,可我心悦表妹,表妹是明白的,若表妹愿意与我在一起,我可以劝说父亲他们,帮助表妹。”
他话音刚落,就看羽冰落瞪大了眼望向自己,明明含怒,却让他觉得直勾心弦,手鬼迷心窍地伸过去,眼见就要摸上去,结果眼前一亮,羽冰落已经离自己甚远,手中更是一掌,向自己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