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忘了,直到坐过去才想起教骑射的师傅是柳泊,羽冰落一团兴致都被掐灭,恨不得转头就走,结果被一旁几个谈话的声音吸引住。
“柳伯伯不是说,如果皋离师傅不来,他就教,其次便是教法术,你们知道为何突然换成了教骑射?”
见旁人摇头,他又笑着道:“是因为招师傅时,有人不知柳伯伯已经内定,当众称欲求法术师傅之位,掌座无法,只能让他与柳伯伯打一场,结果就是柳伯伯输了。”
“教法术的师父叫什么名字来着,我没记住。”
“崇泽,听说随母姓风,不过杂姓,法力却不知为何如此好。”
这等丢脸之事,羽冰落没忍住轻笑了起来,也觉那边站着对自己笑的柳泊,可怜了一些,
虽说可怜,但照旧可恶。
直到锣响,羽冰落才不情不愿地走过去,依旧站在人群最前。
柳泊看着人都到齐,便清咳两声,先教道:“射艺为六艺之一,必不可缺,射艺亦有五射,共有白矢、参连、剡注、襄尺、井仪。”
之后便讲解了此五射的含义,又道:“至于襄尺,原为礼仪,只需谨记,修习倒不必了,今日初学,只需学会握弓放箭就可。”
随即便让众人去拿弓箭。
羽冰落直接取了一柄大弓,拿箭放那,见柳泊如何握弓,自己也学着握上去。
柳泊一个个走过去看过,再指点一二,直到羽冰落这里时,便笑得更深,道:“表妹当真是一点就通,这握得极对,只是,若能再往上来一些,箭就搭得稳了。”
他的手又要搭上来,羽冰落右手握箭直接打上去,丝毫不留情面,打得柳泊的手都红肿起来,他又不敢声张,只好将手背在身后,再讪讪地走开。
他教了如何发箭,问众人可看明白了,见有人摇头,便又发一箭,道:“拉弦手贴到下巴,弓弦分别贴鼻、唇以及下颚处,切记要稳,先开弓,再举弓,最后再定目标。”
看着有的孩子手一直在抖,他知道这是第一次开弓,道:“你们举着开弓,莫发箭,站一会。”
略微看了一会,许多人头上都冒汗珠,他刚想让他们放下歇歇,就听“咻”得一声,他一看,竟是羽冰落把箭发了出去,差点便中靶心。
他吃惊望过去,问道:“你从前学过?”羽冰落摇摇头,道:“第一箭。”
众人不敢相信,柳泊亦是,想着或许是凑巧,就让羽冰落再发一箭。
羽冰落接过递上来的羽箭,开弓举弓再瞄准,又再发一箭,此时却直接中了靶心。
这一箭直接穿过靶心,箭头更是发白,已是白矢。
众人惊呼,惊羡地望过去,羽冰落也是一仰头,道:“很难吗?”
柳泊就差上前近身奉承,对着众人道:“大公主天资聪颖,你们也要勤勉才是。”
众人称是,柳泊便称让他们继续练,他要单独教导羽冰落练一些别的。
羽冰落虽不想与他靠近,但确实想多学一些,不过此时,柳泊也只是教导,没有再动手动脚,她便放心了许多。
……
林环儿跟着羽冰落回到归羽阁,听她说要沐浴,静穗就下去准备,她看着羽冰落坐在木台上,伸手把头发打散,一头银丝都松下,随风飘扬。
她走到其旁边道:“公主当真聪慧过人,虽是初学箭术,已如此了得。”
羽冰落亦很高兴,道:“听说箭术厉害者,莫说百步穿杨,就是所带之风也可落雀惊人,我这又算什么。”
林环儿道:“大公主初学,自然是要慢慢来,先进去沐浴吧,膳食想必也将要送来了。”羽冰落这才起身,往阁内走,又回头对林环儿道:“你也累了,回去歇着吧,等吃饭了再过来。”
等林环儿被叫过去时,羽冰落已经换了一身墨灰银绣长袍,静穗几人要为她梳头,她直接拿了一条银红发带,将头发高高扎起,如同一条马尾,静穗道:“公主这样要是被旁人看到了,会有人说公主发身不正的。”
羽冰落看过去,道:“我就在阁内这样梳,出去后再换,你们不说,自然传不出去。”静穗便不再说话,去接膳司送来的食盒了。
羽冰落与林环儿坐在一桌,无言吃饭,羽冰落都快要忘了林环儿是柳氏那里派过来的。
以她的爆炭性子,也只能故意忘记面前的是柳氏过来的人,反而与她唠起闲话:“你在林族我是知道的,只是一直不知究竟,你今日说说吧。”
林环儿看她比待尊神神后还好,心中都有些松动,低头道:“我父亲是林族族长的庶三子,我虽是嫡女,却是不如别人的,上还有一个庶长子哥哥,名叫林柯,下面还有两个弟弟,罢了,您是不会记得的。”
她苦笑了一声,羽冰落却道:“我记得你的哥哥林柯,他助过我,我也见过他两次,我会记得他,也会记得你。”
林环儿没想到她还记得林柯,不免有些激动,又听她问道:“我总听你把嫡庶挂在嘴边,神界又不同于凡间,你何必在意这些?”
林环儿知道她不是真的明白,便道:“神界的确不分嫡庶,可是权力分,我祖父的嫡妻是柳氏的女儿,她身后站着的是整个柳氏,而我父亲的亲母只是一个平民,那时兴起纳妾之风,才纳了她。两人带来的好处不一样,地位以及孩子的地位自然不相同,我父亲的嫡兄身后是两个大族,我父亲便只有林族,这是不一样的。”
羽冰落继续听下去,道:“照你这样说,你又是怎么进宫的呢?”
林环儿一听大惊,低头躲避她的眼神,道:“我母亲去求了大祖母许久,我的年纪又合适,祖母为我引荐,神后是有些喜欢我,才选了我来的。”
羽冰落听完一笑,道:“所以说啊,嫡庶不过是敲门砖,你能进来,还是自己有能力。”
这样的话,林环儿从来没听别人提起过,她抬头去看羽冰落,眼中满是羡慕与敬重。
羽冰落亦紧紧盯着她,道:“我脾气不好,亦不怎么善良,以后或许还会很恶毒,可我如今就与你说一句,若你安心跟着我,我若有以后,你会比所有嫡子女过得都好。”
林环儿觉得她这是察觉到了什么,还没问出,就见她一拍桌子站起来,大喊道:“我吃好了,你们去找本兵给我看。”
她大摇大摆地走出去,头发一晃一摇,何其恣意张扬。
徒留林环儿一人在桌旁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