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冰落再进神宫,方想起她今日带钱出来的目的,想问那借她钱的那个人,结果竟忘了那人的名字。
她站在一众侍卫面前,倒使他们不知所措,不明白她到底要做什么。
莫说名字,就连模样羽冰落也忘得一干二净了,站在这里认了半天,还是没认出来。
她一踢旁边的柱子,心中唯气:背她倒是挺快的,怎么记个人名和模样这么不济。
侍卫长见她看了半天,就是不说做什么,就问道:“公主要找谁?说出来,卑职帮您找。”
羽冰落思索半天,只能道:“今日辰时,大约是五月初三,在神华大街巡逻的士兵有几批?”
侍卫长回道:“共有六批。”羽冰落又问:“队伍之首,是什么官职?”
侍卫长又回:“昭元军共分三部,打仗之士所属昭破卫,宫中侍卫属元安卫,至于巡逻士兵,则属昭元军金巡卫一部,共有郎侍、中郎、平卫三等,若按公主所诉,自是中郎一职。”
羽冰落点头,记得虽不太清,却也懂了大半,便道:“那你去把那六个中郎找过来。”
侍卫长约着现在正是那六个即将上任,应该是在宫外部中待命,便派侍卫去寻。
没等多久,羽冰落就见几人垂眸匆匆赶过来。
纵是六人都站在自己面前,羽冰落照样认不出,只好道:“昨日,我问你们其中一人借了钱,是谁?站出来。”
然后就见一个男子直直跪下,道:“卑职当时不知是公主本人,有所唐突,望公主赎罪。”
这便是他无疑,羽冰落也觉此时他的面容的确眼熟一些,便笑着问道:“我当时没怎么听清,你叫什么来着?”
那人回道:“卑职林柯。”一说出,羽冰落顿时想起来确实没错,便解了自己的荷包,直接递到他面前,道:“呐,我当时没数多少,你看这些够不够。”
面前多了沉甸甸的一个荷包,林柯也没动,看着这个并非自己的荷包,里面装的钱又最起码是他借出去的两倍。
他立马道:“这些过多,荷包亦并非卑职的,请公主收回。”
羽冰落一听,就打开荷包,让林柯伸手,直接将荷包里的银子倒出来,道:“你那个荷包被我弄丢了,多出来的钱你去买一个吧。”
多出来的,莫说一个,大抵能买一摊,羽冰落并不在意,直接甩甩手走了。
林柯也没说话,只是谢她赏赐。
等她走远,林柯才站起来,在这么多人羡慕的眼神中,走出宫。
身旁的人不解,道:“我记得你那荷包是你母亲绣的,你平时最爱护了,你怎么不向大公主说出,或许还能找回。”
林柯淡然一笑,道:“或许命中注定,若捡到之人用着,与我用着,也没甚差别。”
羽冰落这边刚进仲华宫,就见神侍慌忙地跑过来,她心知定是没有好事,果然听她说羽琮已经回到歀瑄宫,所以才派人过来迎她。
她本来是想躲掉直接回归羽阁,结果羽琮直接派了神侍过来,她也推脱不掉。
况扪心自问,她厌他们,却当真是把他们当成亲人,想让他们待自己好的。
她将帷帽随便给了一个神侍,让她送回归羽阁,然后再去歀瑄宫。
刚进宫里,羽琮和柳歆对视笑着说话,玥娑窝在柳歆的怀里,手中还拿着一块近似晶雕的小鹿,抬头去问羽琮,“爹爹,妖界的贡品不是这个时间到的,这新做的鹿角小雕是从哪得的?”
羽琮笑道:“听说你原先的那个掉水里,不怎么亮了,便修与妖王,让他们送来一个,怎么,玥儿不喜欢?”
玥娑抱住怀中的小雕,笑道:“女儿自然喜欢。”她话刚说完,就见羽冰落走进来,连忙从柳歆怀中出来,“姐姐!”
羽冰落跪下行礼,道:“儿臣拜见父神、母后。”然后又站起来,对玥娑微微点头示意,道:“妹妹安好。”
柳歆本也和玥娑一同站起,却看羽冰落如此行礼,不知怎么办才好了。
这并不和玥娑待她一样。
反观羽琮,虽说是不适羽冰落这般多礼,亦不喜她这般疏离,脸色也不怎好,只能道:“你这般守规矩,想来宫中也很熟悉了。”
他的语气也不见佳,柳歆有些诧异,连忙去扶羽冰落起来,温柔地摸摸她的脸,道:“你这孩子,一家人跟前,这么多礼做什么?”
羽冰落看着眼前的生母,温柔慈爱,她无法想象她会伤害自己,更不想去恨她。
她是想要这样的一个母亲的,若她真的害过自己,她……
或许,她不会介意的。
她笑着,却也不适应地将手抽回去,道:“儿臣知道了。”柳歆有些尴尬失意,已不敢再碰她,就让她去坐着。
柳歆回羽琮身边坐下,玥娑在她旁边,她便想让羽冰落安排坐在羽琮身边,结果羽冰落率先一步,坐在下首的席上。
她刚想去劝,结果羽琮看出她的心思,道:“她安分守礼,也是身为大公主的本分,歆儿不必多劝。”
柳歆虽知他这是把落儿当成未来的储君培养,却也不想委屈了自己的孩子,连忙看过去,道:“琮郎怎么这般说,落儿若在外面,我也不与你说这些,可如今只有我们一家人,拘这么多礼做什么?”
她这便一撒娇,羽琮就立马服软,连说好几声好,然后对羽冰落道:“你娘既如此说,你也不必拘礼,坐在为父这边。”
羽冰落其实想拒绝,可却看着一个赛一个慈爱的父母,她的心起了层层波澜,站起来,道:“谢父神。”
柳歆小心地拉着她做到羽琮身旁,自己则坐另一边,玥娑又在自己怀中,便叫神侍上菜。
据神侍所说,羽琮甚爱的鲜笋鸡丝粥,柳歆甚爱的银丝银鱼郐,玥娑素爱的七八道吃食,其余一些,便是膳司做得精巧的菜式。
羽冰落吃了两口便吃饱了,可面前的小盘中全是柳歆夹的菜,几人夹菜吃菜,
她回来许久,爱食的梅花一样不见,可面前的三人食得十分开心,其乐融融。
却似乎与自己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