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主孟尧渊之父孟磐云游回来还带了一个少年郎的消息不胫而走,且看少年韶光正好,儒雅温和,眼中清澈不见凡尘,同一旁深沉阴郁的孟尧渊成鲜明对比,众人皆以为他是孟磐在外的私生子,故意以故友之子的名义带回家。
安祁旭对此当真是苦笑不得,对此表示定是岛中清闲,才让他们天天谈论别家的家长里短。
不过也好,顺着这条流言他正好不必多现于人前,暗地里谋划一切事情,而孟尧渊毕竟明面依旧要做一个合格的岛主,所以有些事无法出席,只能让安祁旭代为出席。
这些人中,除了梦兰知道他是安祁旭之外,其他人或相信他是孟磐故友之子外,还是有一些人相信传言,觉得他真是孟磐在外的私生子。
本该受人辱骂的一件事,他们却因厌恶白族而对白茵毫无一丝怜悯。
众人见他生得虽只算周正,绝无上人之貌,但他只消往那一立,便如清风入怀,旭光散来,更如群峰簇拥之江,阔然稀然,可谓无双之势。
使人一眼望之,顿生欲亲近之念,故问他姓名,意欲结交,安祁旭淡然一笑,道:“家父无姓,故只给在下取一怀苍,意在让我时时心怀苍天,我与父亲一直居在凡间,这还是我第一次回神界。”
梦兰在旁看着他初来乍到就得人信服的样子,不免有点怔怔,她曾以为从前安祁旭得人信服总有些皮囊以及家世的原因,如今再看才明白。
原来真的有这种人,只消他往这一立,便有万人拥之。
安祁旭拿到打探来的消息,得知柳巽却在鲤赫州,举界各地都不太正常,且白族让位一事定在明日,由此倒不难推算,他于府中办事,突然有一侍女来报,说白茵请他过去一趟。
他一想,他来后确实因没时间而不曾拜见白茵,此时无事,白茵又派人过来请,他也没有拒绝的理由,理了理衣襟跟随侍女前去。
白茵院子多人把守,安祁旭只当未见,踏入院中,正好对上白茵略带探索的眼眸。他再当未觉,笑着作揖拜见,只称伯母。
白茵一见他第一眼似乎就松了一口气,含笑看着他,她明白他来神界的目的,故也不客套请他进屋坐,直言道:“若是外人都见过你,就不会以为你是他的孩子了。”
安祁旭这时便明白原来白茵叫他过来,就是为了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孟磐在外的孩子。倒也吃惊她竟然开门见山直接说来,他声音若晴云过风,温柔似不知孟白两者争斗,“伯母何必为虚无缥缈的谣言烦恼,伯父在凡间之时,醉心山水,绝无他念。”
白茵一笑,反而从他身上发现一些不得了的东西,“若不是青龙神君如今入狱,我倒要以为你是青龙神君了。”
这话说的安祁旭一惊,又立马恢复正常,淡然笑道:“伯母说笑了。”他知道白茵窥探他人心理的厉害之处,不愿再说话,以免白茵发现什么,白茵自知没趣,从袖里掏出一枚玉指环,只当见面礼。
安祁旭接过玉指环道声谢后,就识相地找个借口离开了,正好路过来找他的孟尧渊。
孟尧渊见他从白茵院方向走过来,顿时黑了脸,将他拉到身边问道:“你去她院里做什么?”
安祁旭知道他如今算是厌恶极了白茵,故而只是笑笑,道:“既来了若不拜见也不合礼数,否则我也怕她看出来。”孟尧渊撇撇嘴,又说着要带他去巡视军队。
一直未得闲,安祁旭才没问他,此时正有时间,他岂会放弃,“巧青走了?”孟尧渊一愣,原本勾起的嘴角有拉下,摇头道:“她不愿走,却自请去岛外我布置的军队做事了。”
语中哀伤,安祁旭便不再问巧青与他之间的事了,两人再往外走,突然孟尧渊的随行属下递过来三封信,其中信封画着一个“十”字,孟尧渊看了安祁旭一眼,迅速装进袖里,只将其他信封打开,不防安祁旭。
安祁旭怎会看不出来,又见他瞪了那属下一眼,便知那信里是真不愿给他看的,他倒真当不甚在意,未免尴尬转过去问属下孟磐在何处。
或许那封特殊的信件上面写有重要的事情,安祁旭怕孟尧渊因有他在场误了正事,故而刚走两步又道:“索性现在岛中没什么事要处理,我回神城一趟。”
孟尧渊自然没有拦他的道理,反而松懈了一口气,等安祁旭走远,他才从袖里掏出那封信打开看,看完后又立即销毁,斜眼瞟了过去,看向属下:“我不是说过若我身边有人,顾族的信就暂时不要给我吗?”
那属下头低下,先是告罪,随之又道:“卑职看岛主与怀苍公子相处很好,还以为可以给他看。”他抬头看了看孟尧渊,道:“卑职本以为你对怀苍公子就如待从前的青龙神君一样,是卑职错了。”
这话一出,可谓一柄利剑刺在孟尧渊心上,他人不知,可他却明白刚才就是安祁旭站在他身边……
他一刻都不能犹豫,心伤也只能闪过,“去顾族!”那属下愣了一下,然后又立马回神,同孟尧渊快步走了。
安祁旭回神城时转到青龙街转了一圈,见官兵将府邸围个水泄不通,街上也再不见从前之热闹,一一审问的下人又被官兵领回来十数个,其中几个还是没免过受伤,待到府门再次合上,安祁旭便跟看不见了。
他心中愧疚,知道这其中也有他的过失,是他的引敌深入才致于现在这样,可他只有这样,才能将白族一网打尽。
若他能重选一次,他也会这样选,现在这样,已经能做到最好的了。
他再来到祭司街、昭元街,发现虽比青龙街好些,但出入也不如何自由,他本想给羽冰落传信,让她派灵人出来接他入神宫,结果在看到神华门前站着的几人时顿时打消了这个消息。
神华门前竟站着白晞与她父亲白蛇族族长白铳以及一些侍从,看这样子,应当不是提前上报给羽冰落,而是突然来访。
且来者除白蛇外再无他族蛇类,恐怕连蛇首北灏都不曾知道,可见白铳行事嚣张。
他凑近一些,看周围不少围观之人,站在宫栏外,他向一男子问道:“敢问小哥,这可是蛇界的白族长,他来这做什么?”
那人道了一句当然,“这我也不太清楚,听说是来打听青龙神君罪行的?”安祁旭一奇,又问他:“他身为外界之人,关心神界神领的罪行做什么?”
身旁还有一人,听完啧啧摇头,道:“你这小伙一点都不机灵,没看玉明公主也来了吗,她一向爱慕青龙神君,这次来定是求情的。”
说到这,周围顿时热闹了起来,其中一人又道:“青龙神君对她无心神界皆知,但白蛇族真能为他脱罪免罚,他感激地娶了玉明公主也说不定。”
安祁旭还没皱眉离去,就听见一妇人啐了他一声,“你怎知青龙神君一定有罪,他的品行六界皆知,怎会做那些事,你少在这胡诌,小心我告诉你家娘子,回家好好收拾你。”
周围一团哄笑,安祁旭自知聊不下去,便逃出人群,骑马往城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