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称玄玺,莫不道声琮尊昏庸,可从《三华并玺赋》中见:
灵灵长长,覆压五宫,玄墙路进,尊尊长住。众星拱之四宫,聚于城朔,瑶江百折,会于式微。百灵万兽,安于玄玺。难见繁楼,一人九阁;不见繁水,一蚪十里。
三华之内,凡为灵成之物,皆系柳柳,柔柔娆娆,难分难较。视上目下,烁目耀神。金为柱来银为墙,玉楼如云鲛丝帐。滟滟柳州,水上凝宵,尊尊柳后,伴柳生宴。金洒酒樽,玉做膳膳。
柳后年少以姝闻,初出深闺万人临。池旁见宗三回顾,轻挑眉梢勾君魂。曼步摇摇,君心荡荡,禁步沉沉,君智昏昏。醉春倚石,巾帕委地,忽有风渡,落入君怀。宗君痴忙慢寻,更闻醉言昏语,君尚举界之美,哪见柳叶铺地。
宗君登尊尊,封柳后。夜夜春,日日闻。三华净柳,可怜平户。
柳叶存思欲御宇,尊尊重情自闭目。致使天下平门户,无故背得千金负。尊尊犹嫌待不足,送柳登入原水楼。议事殿上十神领,九领尚服柳叶服。圣灵先圣不忍看,破碎散灵谣言翩。可怜落君初见日,遭污封于无灵巅。吾心凄凄不忍看,尊尊犹办玄玺宴。
玄玺草草,万径旋旋。山阁钩斗,船湖星河。时逢巳时,序夏月之气。柔日旋照,点山河之多胜。玄玺成时,凝青结翠。殿顶集云,水底沉星。今视玄玺,艳艳晶晶。日失其彩,水波带金。
满山满殿,满目满金。富气集贵,柳待三清。尊尊柳后,坐昭璋之主殿。任柳入来,侍玄玄之赤诚。
一步入阁,两步登楼,三步临湖,四步傍山。玄玺之无穷,镶山而带水矣。入柳眼中,恐尽为金银矣。哈!可笑之至!
尊尊至贤,奉送亿年之功业,集与柳柳,天下宝财尽柳矣。致使天下之万民,乞魔入主,攻尊灭柳,或可新成。
比翼绵情比天地,天地妒其罪万民。万民犹担内外患,君主宿歀不见临。神界存灵难易主,可怜平户凄凄苦。此情虽绵无断绝,天怒地恸亦相连。盼有圣主推柳树,以让神民享露天。
……
而此次永灵乐圣之宴为显神界昌盛,则办的更为盛大,只因时移世易,钱洒千万也不值一提了。
神侍万千余位,由尊神下旨从凡间神庙调来,入进玄玺,仍显不足。神膳部尽数食材器皿车车运进玄玺行厨宫,膳官百余装戴刀器,个个分职。
神美酒。车载不下,尽运玄玺,则一约十丈之矮丘,曰“酒丘”,丘上有渠,渠内无水,水神设云,灌酒入内,云置丘上,泼酒入渠。酒便入渠顶至渠尾,下接一池,池中有酒樽无数,渠中酒直接落入杯内,神识持长筷夹住取出,端与客饮。
神界无论是否时兴,运无数瓜果进来,或以玉碗盛之或置云上,四处飘荡。
云上除有瓜果、糕点、茶酒之外,甚至还有灵兽于上面戏玩。一时之间,云于四处,殿内殿外,山上湖旁。
为证神界神秀众多,灵兽也不肯多让,尊神未拘束灵兽行动,其也颇有灵性,并不伤人,反而同妖界的人相处甚欢。
除妖界外,蛇界、冥界皆来,妖王陵淇、蛇首北灏、冥王酆予立于殿外,等待拜见尊神。
至于其带的随行的人员,跪在殿外,他们无法入内,便于殿外朝和。安祁旭到后,就该入殿,可此时众神领皆在殿外,他本以为自己是最后一个到的,谁知并不是。
监察司宰座江奕,于云林之城视察,归来整理档案,故而来迟。安祁旭站在人群中等待,终于听到数人倒吸一口气,暗暗一笑,知道定是江奕到了。
江奕如今身为百官之首,地位尊崇。此时他身着玄青色锦缎云气纹官服,两袖银线绣鹤,两襟秀出云丹龙,后背绣腾起麒麟。腰束金玉腰带,系官职玉牌、玉佩、鲛骨小玦。头发尽数梳起,冠以赤金缠玉虎首冠,一只黄玉簪固定。
衣冠已变,神容不改。
他所到之处,尽收感息,感叹神界到底天盛地灵,才能造就这般完美之人。一眼一鼻,莫不是造物者之甚喜甚爱者,眼中无情,唇中不语。
他既到,便同百萧并站,领神领入内。
羽冰落此时坐在昭璋殿中主位,眉角含笑,却仍为清淡疏远,任你如何靠近,她都如同离你甚远,使你触碰不得。
或许是画中人,所隔画纸,如隔天涯。
妖、蛇、冥三界君王朝见尊神,行的是周正大礼。羽冰落淡笑应之,端的是尊贵大气。
陵淇双手合举,道:“臣得尊神邀请,得以参加盛宴,喜不自胜,臣多日前得一至宝,正好趁此良机献与尊神。”在场都是极为明白之人,对妖界现状略有耳闻,对他这席话也有猜度,果听他道:“不知尊神可否移驾至一池旁,臣此宝遇水则灵。”
羽冰落只当没听到话中的暗语,笑道:“这并不急,本尊今日特地请尔等过来,可不是图尔等的宝物。”她眉梢吊起,举手投足间尽是豪爽英气,“猎物隐于山林,早已食得肥硕无比,本尊欲擒,故请尔等前来。”
陵淇觉得这话分外耳熟,回想起她还为大公主时,同他说的一句话:“奸人遍布神界,早已养得恶贯满盈,本公主欲诛,故请你入盟,助我登尊,我也必定助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他仍为她臣,这点毋庸置疑,她如今不必他助,而他需要。陵淇立马明白,他并没有放弃他,故而又成了世人言中最为放荡的君王,笑道:“臣得享圣恩,必尽心擒兽。”羽冰落大笑,摆摆手道:“下去吧,准备准备。”
安祁旭退出殿外,在那边人群中看见兰溪跟一个神识笑得开怀,就要下去找她,身后突然有一人叫住他,他回头一望,便见江奕向他走来,两人相互见礼后,江奕微微凑近他,道:“有人意欲害你,你小心一些。”
凡时几日前,正逢江奕从江杭州视察当地监察司会神城,路过一镇逢雨,便停滞在驿馆。
屋内无人,他正坐在窗边看雨势,听到一人进入,回头一看是端茶的小厮,本没在意,突然看见他袖口一柄短刀,手下一秒就摸到佩剑昔予,道:“你是何人?”
那人知道自己已被怀疑,却仍弓着腰将茶放在桌子上,然后笑道:“小人是谁并不重要,只是我家主人想同宰座做个交易。”
他还没继续说下去,江奕已经一甩袖袍,冷声道:“本座不同任何人做交易。”那人被拒仍不退缩,仍旧道:“宰座先别急着拒绝,我家主人同您的敌人是共同的,您帮助了我们,也是我们帮助了您。”
江奕问道:“谁?”那人回道:“安祁旭。”
再次提到这个名字,江奕有些愕然,其实若按情理,他更应该感谢安祁旭才是,怎么到了这些眼中,就成了宿敌,他瞪大双眼,看向那人,片刻之后才开口道:“我同安祁旭之间,的确不怎么友好。”
那人一喜,正要顺着他的话向下说去,谁知他又道:
“可本座同你们,更不熟悉。”
江奕说完这些,举起昔予,声音如铁,“本座给你机会,该快出去。如若不然,本座就按结党罪捉拿尔等。”
……
安祁旭心中一奇,也大概清楚对方是何人,故而点点头,道:“多谢江兄提醒。”他突然一笑,看向江奕一眼,道:“那人寻到江兄,定是相信江兄,江兄哪怕不与他为伍,也不该泄密才是。”
江奕轻咳一声,道:“那便是他们错看我了,我怎会同人结党,且他们又打听错了消息,我心中极为感激你,泀儿他如今过得极好,也仰仗你的帮助。至于那些人,只要我知道同你是谁,找到证据,定会抓拿归来治罪。”
安祁旭摇头,刚想说些什么,被一声“师父”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