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神界,只要是与做官的挨一点边的人家,都知道的乐韵镇发生的事,可玥娑却丝毫不知,不合理,却符合她不理世事,只贪享乐的性子。
她来点个卯,刚坐在位子上,就说自己宫司里还有事务处理,离了议事殿。
不知是是有意无意,一般重要的事,都会压在她走之后才会有人提出来。
无往城的三位城主一时犯了难,到底谁去说乐韵镇的事,他们低着头,偷偷看了一眼安祁旭,却发现他却已经郑重抬起头,看了一眼羽冰落,托着手说道:“臣于乐韵镇目睹恶霸伤人一事,其中又涉及臣与臣之属下,请尊神裁决一二。”
羽冰落点点头,说道:“本尊已知。”她看向无往城的颜、叶、容三位城主,直接问道:“但本尊只知些微末,无往城城主讲明情况。”
颜朔看看左边笑着看他,却不愿说话的叶衡,又看看右边低头不语,努力把自己藏起来的容敛。心中气愤,支起身子说道:“伤人之众,共两百零四人,且探查之下,参与者共有三百八十人。此三百八十人,常在安建州,既是乐韵所在之州,行抢劫、伤人等事。此外……”
他顿了顿,还是继续说下去,“领头之人名叫袁贤,是……青龙军一军军长嫡亲弟弟,且三百八十人都口风一致,都说……是一军军长所容。”
羽冰落未说话,亦看不出情绪,安祁旭说道:“臣并不知道,且臣相信尊神圣明,定有明断。”
“这是自然。”颜朔连忙说:“当时之事,也幸得有青龙神君路过,才让我等知晓这种祸事。神君之功,不可没也。”
羽冰落翻了翻刚才呈上来的证词,说道:“如此恶事,竟出三次,此次还发生在镇长这种有官职之家。狂徒之辈,集众作恶,胆大如此,罪无可恕。”
她翻到一页,又说道:“此页上说,安建州内,州长、吏使不知此事,更不知又集众之事,那今日之事,本尊身在神城,又如何得知。”说到最后,她说罢,把证词放到桌子上,声音不大,却落在每个人的耳朵里。
颜朔并身旁两人急得头上直冒汗,生怕再牵扯到他们,倒是好不容易脱掉一丝关系的安祁旭开口了,“一军军长,又为武官,官位右于州长之上。”
这话一听,众人皆以为他要弃兵,以保自己安危,谁知他又说:“但臣可以担保,臣一军军长,绝不是助纣为虐之人。”安祁旭头低下,掷地有声:“臣愿以官职、性命担保,望尊神明察。”
“那便查。”羽冰落到底是常年带兵打仗的人,依旧改不掉风风火火的急性子,做事也是简单粗暴。“伏狱司典座,你带人前去西极。”
“是,臣领旨。”颜渤庸又坐下去,等着听下一桩事。
……
早议结束,安祁旭却知道他的事还没完,可刚出议事殿,他就看到一百零六级台阶下的一抹鹅黄色,不顾旁边神领看他的目光,他快步下了台阶,那抹鹅黄立马扑到自己怀里。
他微笑着摸摸她的头,说道:“怎么进宫来了?”神领看到这样一副画面,立马明白了什么,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又可以随意进出神宫,不是羽冰落的灵植兰溪还能有谁。
兰溪一脸笑意,“我给法器取好名字了,叫“辰云”,辰时的辰。”她抬起头,对着安祁旭笑,黎明的微末光彩都打在他身上,“师傅是太阳啊,辰时的太阳。”
安祁旭觉得暖暖的,连带着刚才那“无事”两个字。他牵过兰溪的手,走到百萧身边,说道:“师姐,劳烦你带你师侄去你府上,让她拜过父亲的佩剑,和你与师兄。”
百萧笑着接过兰溪,两人同时问他:“那你呢?”
安祁旭眼睛看着议事殿跑来的灵人,笑道:“要被叫走了。”
百萧转过身,看着灵人跑过来,顿时明了,低声说道:“不必担心,尊神她为人很清明。”安祁旭点点头,“知道了,谢谢师姐。”
百萧走远,灵人正好走过来,安祁旭作揖问道:“尊神有何吩咐?”
灵人也还一礼,说道:“尊神请神君到中房。”
……
青华宫在黎明中的光彩一样艳丽,他站在青华宫的门口,看到不远处的中房,那里的外面站着一个女子,穿着朝服,带着朝冠,一头银发比天边的朝云还要耀眼。
他在寻她,她亦在等他。他知道她没有他的那些心思,他此时也没有,他们都在想着同一件事情。
他走上前,而她不动,他行礼,她也只能在他行完后虚扶着他起来,可他最开心的莫过于一句话,是她随后的一句话:“神君放心,本尊相信你。”
安祁旭面带笑容,抬起头直视起她,说道:“有尊神相信,是臣之大幸。”
“监察一司,刻不容缓。”羽冰落转过身子,甩着袖子,往屋内走去。“今日幸得你路过那里,你不必拘束,坐吧。”
“臣当时从凡间归来,碰到这事,才知道有如此胆大包天之人。”他看着羽冰落,有话还要说。
羽冰落看着他,说道:“有什么话,都说出来吧。”
安祁旭低头说道:“臣想说的是,如今天下,或许是盛世,但,绝非平世。”羽冰落怅然地望向架子上的梅花玉灯盏,片刻之后说道:“本尊知道。”
“明日寅时举贤试报名,卯时一刻开始比赛,辰时举贤试就会有结果,辰时一刻监察司的神领及神官就可上任。”安祁旭耐心地说完这些,看向羽冰落,说道:“尊神当初欲设监察司,当真是高见。”
羽冰落笑笑,笑意到达眼底,而安祁旭却看到了另一样东西。
是本《诗经》,翻到了一页,他看到了上面的“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他回想起,今日他直视她时,那露出了一丝爱意,貌似她有一些不自在,眼神躲闪了一瞬。
好像,她开始明白了。
他突然有些心急,他想让她知道他的心思。
他努力把自己的心思扳回来,他现在当务之急是袁良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