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刚下昆仑,出二十里,便施法御风而飞,跟随灵鸟飞至凡间金陵地界,两人相视一眼,飞到金陵无人之地。
此时凡间已是华灯初上,两人刚进城,金陵的脂粉气味已冲入安祁旭鼻中,“他倒是知道享受,来到此等奢华之地。”到了这地,安祁旭反而放慢了脚步,林逸看见买马之所,拉着他道:“不必如此急躁,既已有踪迹,咱们只要稳中求成。”
秦淮河上的丝竹绕梁之音,安祁旭一抬头,看见半山腰的赏心亭,遍地夺目之光,似有灵气存世,夜深尤其,人声鼎沸,灯光烁烁,映得水面如同琉璃一般。
跟着灵鸟来到一处青楼,上写有笼纱坊三字,门口站着揽客的一见他俩站在门口,立马上去招呼,浓浓的脂粉味绕在安祁旭四周,他抽出被一个穿着粉绸衣衫女子拉住的手,看着身旁林逸被拉的面红耳赤,咳了咳,沉声道:“把你这管事的叫来。”
林逸转眼看他,发觉他脸色不变,身旁拉扯的女子似乎也被这一句话震慑到了,纷纷离去。过了一会,来了一个年纪稍大,却风韵犹存的女子,她站在两人面前,微微打量。
安祁旭、林逸两人站得笔直,眼中清明澈澈,却非是来找乐子的,她微微一笑,行了一个常礼,“两位公子是要寻人,我这笼纱坊可不一定有呢。”她的话很明显:不让寻。
安祁旭早有准备,向她身后的桌子上扔过一张折住的银票,女子笑着拿过打开,上面赫然是五百两,她又笑:“公子这是何意?”
“我寻人,与你无关,你的贵客也不会怪你。”他从袖中掏出一块玉佩,里面嵌有金线,乃是宫制。笼纱坊在金陵也算出了名的青楼,女子不会不识,她微微后退,大声笑道:“贵客既然是来是来找柳烟姑娘的,那就请吧。”
安祁旭没工夫理她这个做法,自顾自地跟着灵鸟往楼上跑,林逸在一旁低声问道:“你手上的是什么?”
周围无人,安祁旭也不隐瞒,低声说道:“回来前夕,我曾在京城礼部尚门下做事,这是他所赠。”
林逸“哦”了一声,安祁旭却突然想起了什么,站在潭泀所在的那个门口,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那一任皇帝昏庸,错杀了一位忠臣。”
林逸一时无话,他知道安祁旭不会因为人之生死难过,而是在说那个昏君,不禁想到一个人,他或许比那个昏君还要昏庸,六界的动乱都以他为引。
两人互看一眼,推开了这扇门。里面潭泀坐在正对着两人的位置,左边一个红衣女郎,拿着酒盏敬他,右边一个蓝衣娇娥,两根细长的手指托着刚剥好的葡萄喂到潭泀嘴里。
面对自己最好的兄弟再此这般骄奢,偏他们找遍的整个神界,饶是林逸如何淡然超俗,也不由得一股怒气漫上,就要上前拽住潭泀,却被安祁旭拦住。
安祁旭瞧了瞧那两个因有陌生人来想要站起又被潭泀拦住的女子,淡然说道:“下去。”他神君的气势毫不掩盖,两个女子被震慑到,就要离去,却被潭泀一搂,潭泀吐掉嘴里的葡萄籽,对着安祁旭笑道:“这两个小娘子,我可花了不少钱。”
之后便是“咚”的一声响,他面前多了一个钱囊,从缝隙来看,是满满的一袋金子,只看他淡淡笑了,说道:“劳烦你两个,拿着这跟你们管事的说,这位公子今日的花费我全付了,如有不够,我待会再付。”
“托她办件事,套辆马车,在门口等我。”安祁旭说罢,看着潭泀,潭泀释然松开双臂让那两个女子离开,笑道:“安大才子在秦楼楚馆一掷千金,待我回去大肆宣扬,相信您一定能获得比令尊还要盛的风流之名。”
安祁旭不理会潭泀这番刺人的话语,他知道,恐怕潭泀明白,他讨厌人拿他和他父亲作比较,所以潭泀故意踩上这个雷点,想让他发怒。
他看着两个女子离去、关门,一声冷笑,他早已习惯这些话,况世易时移,他早已是最年轻的神君,与他的父亲,并没有什么可以相比的。
林逸这时上前一步,紧紧地瞪住他,“有什么事,能让你跑到这般地方,我们找了你许久你可知道?”
“阿逸。”潭泀低下头,遮住了他的双眼微红,咬咬牙道:“这些事与你无关,你好好的筹备举贤试的事情,不要管我。”
“什么叫不管你!”林逸上前要拽住他,却看见他突然昏睡,趴在酒桌上。他一惊,上去扶起他,就听安祁旭说道:“这不是说话之地,我在城郊有宅子。”他也过去,两人拉起潭泀,向外走去。
这里的人办事也麻利,安祁旭刚说,笼纱坊的门口就多了一辆马车,两人把潭泀扶到车内,安祁旭对林逸说道:“你在里面坐好。”
林逸进去,他则站在管事的女子面前,露出了下凡以来第一个笑容,那女子既然能管理这么大的一个青楼,自然是见过不少世面的,十分识趣地笑道:“贵人放心,今日之事,待贵人一走,就不会有任何人记得。”
她行了一礼,安祁旭便笑着点点头,踏上马车,对马夫说道:“出三山门,去南湖。”
……
马车颠簸,潭泀却依旧在林逸怀中昏睡着,安祁旭靠着马车,拉开帘子的一角,凡间的夜市比之神界,只有过之而无不及,渐渐将金陵秦淮印上的“纸醉金迷”四个字,沿着秦淮的街道,越往西去就越冷清,直到出了城门,便几乎没有什么人了。
马夫仅靠着码头挂着的油灯看路,不免就慢了些。安祁旭看着外面的南湖,见一竹林,湖边林旁便有一所小院,便笑道:“停下。”
他下车,接住林逸扶着的潭泀,再从怀里掏出一块银锭,递给马夫,笑道:“劳烦了,这些钱拿去打酒吃。”马夫笑得褶子堆在眼角,忙不迭地接过笑道:“贵人客气。”
看着马夫走远,他才拉了拉林逸,“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