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定于七月份全面完工的工程,直拖到第二年四月全部完工,足足用了一年半时间。这个工程,总体而言,钟强是听他的,没有偷工减料,老实的把工程质量放到了第一,并且工期比其它包工头提前了大约一个月,这也是他老盯着钟强,几乎成了钟强的现场施工。可是钟强没有赚到太多的钱,按平时做工的经验,他项工程的纯利润应该在七万左右,经陆运红这一约束,钟强最后从财务科划完款后算了算,扣开各项费用,只赚到两万多。他心里很不高兴,虽然口头上不说,可表情说明了一切。按惯例各施工方在工程完工后要请规建管理科的几个人好好吃上一顿,他还是没有因为赚钱少而省了这笔开支,在县城的新星大饭店里请几人的时候,他刚喝了两杯,就说自己头疼得厉害,早早的道歉告辞,付了款然后离开,让他们几人尽兴。
陆运红回到住处的时候,钟强来提前来到他家里,喝着茶。郑彦秋带着孩子在家,她母亲已经回乡下去了,陆运红诧异的问:“你不是头疼吗?怎么在这里。”
“已经好了。”钟强说。陆运红听他嘴里喷着酒气,知道他是编的,独自一人在哪儿去喝了闷酒来。
郑彦秋小声对陆运红说:“钟强刚才硬要拿个红包给陆迎秋,你瞧,这么多。”她指着旁边小桌旁抽屉里的一叠钱。
陆运红一看,厚厚的一叠,奇怪的问:“你这是多少?”
“给小侄女的,不多,一万,你收下就是。”
陆运红吓了一跳,他想都不敢想,头脑中冒出来的第一个概念是推掉,他看看,说:“不能这样,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要给。”
“小四哥,这个工程就算是你和我共同的做的,质量倒绝对保证了,只是利润是少点,不要嫌弃。原来打算能给你两三万,运气不好,没赚到什么,全部一共仅赚到两万左右点。”他依旧抽着烟,表情完全没有平时高兴,甚至有点冷淡。
“你的意思是,人家那些老板赚了不少,你这回赚得不多,是怪我把你的工程管严了,老在你面前说质量质量的,拿这钱来这儿挤兑我?,是不是?”
“是啊,现在我才明白,人家说专整熟人的意思,第一次从你手里得到个工程,却只捡到点骨头渣渣,谁有我这么老实?”
虽然对钟强的话感到有气,但闻着他的酒气,也不好就和他认真理论,只要他没有把赚的两万全部拿来放到自己面前挖苦自己,算给自己留情面。他说道:“别说这些,总之没有亏,是不?政协主席的亲戚唐老板,估计比你惨,是真没赚到钱。你这次,做的工程质量是不错的,我就放心了。”
“哼哼,我出来做事,是为了赚钱啊。”
“你赚了啊,只是少了点,想想,一年半时间,赚了两万,不错了啊,谁有你这么高收入?”
“这是我单独离开师傅以来,所做的工程中,相对利润最少的一个。”
“你以往做的工程,资金量最大的是多少?”
“十三四万。”
“这个呢?”
“怎么啦?这个三十多万的工程,最后的赚账只相当于十来万的。”钟强说到这点,最为生气。
“你以后想不想再接触交通局的工程?如果想接触,那么这第一个,就得这样。说过许多次,你怎么还犟着那点利润?”这样理下去,今天都和他理不完,钟强没说话,但陆运红明显没说服他。过了会儿,陆运红对他说:“我在双宁的同学,前不久给我来信,说他们那儿在搞对工程和施工方评比打分,我觉得这个办法不错。我明天给局长建议,把这六个老板做的工程,交由咱们局里的主要参与人员进行质量评比打分,作为以后承包交通局工程的参考条件,力争把你评到第一。否则,你和上面领导们又没有特别关系,以后凭什么去竞争?”
“那好吧。”钟强勉强认了。
“钱,你拿回去,我不要你的。另外,你马上回去,好好准备上报评审资料。多准备点实际的东西,重点搞一篇象样的工程质量汇报,多装点施工组织和质量保证方法,自夸要适当,有事实做证,多拍点照片。”
钟强嘴巴一扁,一句话不说,起来转身就往外走。陆运红把他拉回来,把钱塞在他包里,他又拿出来,扔在桌上,犟着往外走。陆运红用力把他拉来又坐下,他又说:“我刚才说过,这算是给侄女的,不是给你的,拿着就是了。”
“别说这些没用的。”
“我俩是谁,难道你怕我检举你?”
“不是。如果你真要给,那我替孩子收上一点,其它你拿回去。”陆运红从其中抽出一张,一百元。然后递给他,说:“这个工程,你就在心里上默认分钱都不赚就是,算是送给局里的见面礼。你真要送钱,可以立即再想法子去花些,把局里的一些人请一请什么的,我迟两天给局里领导建议,开展评比打分,暂时不将计划敞开,免得其它包工老板知道了也搞小动作吧,这期间你快去好好准备,或许这样能确保你第一。”
钟强点点头,陆运红又说:“我能帮你的,就只能帮到这一步了,其它的就看你自己发挥。”
钟强说道:“知道这个意思,你帮我搞到一张站票,只要我能用它挤上车后,就好说些。”
陆运红说是这个意思。可钟强依然不可能收回钱,他说:“哪天你敢辞职帮我,小四哥,我也会给你这个工资数的。”
陆运红只好说:“这么办,你真要给,那就算我先存放在你那儿的,以后随时来取用就是。”
趁钟强犹豫之际,他连哄带推把他送了出去。
钟强走后,陆运红回到屋里,就开始发愣。钟强给的钱,他并非不动心,这可相当于自己两年多的工资,还是他赚得最少的!可是他如果收了,就等于在钟强面前认可了自己不如他,会不会被他瞧不起,还是男人的面子是最关键的,他宁愿装一点假清高,以维持在钟强面前一点心理优势。他瞧着那一百元,拿起来,给郑彦秋,郑彦秋当然高兴的收下了,逗着孩子。他望着妻子和孩子陆迎秋,隐隐约约的诞生了学钟强,承包工程做的想法。这样领着工资,和父母在家里劳动做庄稼相比,算是天堂,可钟强比才看见,不值一笑。
过了两天,他给卢局长和吴局长建议,由局里的领导和本次工程参与的主要人员对所完成的工程进行评比打分,作为交通局以后使用施工单位的一个参考条件。他这个建议一下子得到了卢希成的认可,卢希成想得更宽,在他看来,自己又没有做工程方面的亲戚,每次交通局的工程,交给谁做,都是县里领导们说了算,自己也感到窝囊,如果这个评比分出来,再对外公布,以后使用施工单位,局里也可以抓点主动权在手里。于是,他把陆运红的建议放大来做,搞了个声势更大的评比打分会议。评比打分会安排在周末,在交通局会议室举行,他让办公室把所有施工单位方老板请到现场递交资料,同时作为旁观者,又请了县里领导,即将调任邻近的同昌县任县长的副记于向勋到现场监督评比打分,交通局的所有局领导和中层干部和公路段的负责人,都参会。